上回書說到,江梁二人夜入相府,與一名麵帶黑麵具的高手遭遇。此人稱甘府家眷俱被其關在某處,如五更救不出來就會窒息而死,而皇帝的寢宮那裏,也安排了人再去行刺。於是,江梁二人分頭行動,一個救駕,一個救人,結果二人均中了奸計,江萬丈誤殺了甘丞相,而梁歸北則被黑麵具打穿了胸口,當場斃命。正當江萬丈悲慟之時,一隊官兵來到相府。
見官兵來到,江萬丈知道是煬帝派來捉拿甘府一家的,如今他們已經變成了謀反的逆賊了。
江萬丈顧不上傷心與憤怒,他現在所想的,是如何能盡力保住甘家一絲血脈,不至於因此劫難子盡孫絕。
在密室的入口處,江萬丈一眼就瞧見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憑借著曾經的印象,江萬丈記得這是甘丞相的孫子。
趁著官兵還沒繞過影壁牆,江萬丈扛起這孩子,就往後院跑去。後院的角落中,有一間柴房,江萬丈將人藏進柴堆當中,又走了出來,正趕上一隊官兵敢來。
官兵見江萬丈在此,頗感意外,打了個招呼:“喲!江捕頭您怎麼在這啊?”
江萬丈應付道:“我也是剛到,幫你們抓人來的。那個……這間柴房,我已經搜過了,你們去那邊看看吧!”
說著,江萬丈指了指院子的另一邊,想把官兵引過去。
官兵原本就是聽命行事,江萬丈這麼一說哪還有什麼不答應,道了聲辛苦就朝江萬丈指的方向走去。
江萬丈看著官兵的背影,長出一口氣,又返回前院梁歸北的屍體旁。周圍有官兵認得梁捕快,看見此番情景,都不敢做聲,默默地將院裏躺著的甘府家人一個個抬上門外的囚車。
江萬丈伸手,蓋在梁歸北的臉上,慢慢撫下去,合上了那對不瞑之目。濕著眼眶,對梁歸北輕聲道:“梁兄,雖然與你相識不過幾日,但江某已然將你當做知己。如今,你被那惡人所害,死不瞑目,江某這個做兄弟的,不報此仇枉為人!梁兄,你到了那邊也別擔心家裏,從今往後汝父母即吾父母,汝妻子吾養矣。待至江某大去之時,奈何橋邊見到梁兄,咱們攜手攬腕共赴輪回,來世投胎咱們做親兄弟!”
說完,江萬丈抱起梁歸北的屍體,一步一步,雙腿如同踩在沼澤之中一般,沉重無比。紅日初升之時走出相府大門,回到禦捕房時,已經到了傍晚,而這其間,僅有半個時辰的腳程。而這中間是如何走回去的,江萬丈已經完全沒了印象。
這之後,見到梁歸北的屍體,班又起如何傷心,梁氏遺孀如何悲慟,江萬丈又如何返回相府轉移甘丞相之孫,這都暫且不提。
兩日後,煬帝下旨,午時三刻在斷頭街斬殺甘氏逆賊。江萬丈主動請纓,要做監斬官。
為何江萬丈明知這一家人冤枉,還要親自監斬?因為江萬丈知道,甘丞相多年來心係百姓,造福一方,早已名聲在外,天下人又怎會相信他會謀反,滿門抄斬甘氏一家必然會為煬帝帶來個“昏君”的惡名。
可是,以煬帝的脾氣,不殺盡甘氏滿門,他是不會罷休的。反正甘丞相也是因自己而死,倒不如這個滅人滿門的惡名也由自己來擔,也算是盡了人臣之本分。
於是,江萬丈對外宣稱,丞相謀反一案,乃是自己親審親斷,證據確鑿,當斬不赦。最後,也是江萬丈在現場親手扔下簽令牌,看著甘家上下百餘口死在當場。
從那以後,江萬丈接過梁歸北一直使用的追魂鎖,苦練多年,終有所成。又讓班又起做起了自己的跟班。而梁歸北死時,梁妻已身懷六甲,數月之後,梁雁之子出生。江萬丈當即與嫂夫人商量妥當,收此子為徒,並取名曰梁飛梁破空,打算將其培養成為禦捕房的下任總捕頭。
……
記憶之中的傷疤,總會被人揭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如今又隨著甘藍的出現浮現出來。
看著這個當年被自己救下那孩子的孩子,江萬丈眼眶不覺變得濕紅,雖然能強忍住悲傷不表現出來,說話可已經顫音了:“孩子,當初你甘府上下俱是因老夫而死,按理說應當是一報還一報,讓你在這將老夫殺了就完了。可是,老夫身上,還有一樁血仇未報,現在還不是抵你一家老小性命的時候。”
甘藍聽著江萬丈聲音顫抖,可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以為是因為害怕,便說道!:“老東西,我當你多大能耐,看來也不過如此。這會想起求饒了,當初害我全家之時為何不害怕?”
甘藍越說越生氣,說到此處,不禁寶劍出鞘,在手中挽了個劍花,惡狠狠喊了聲:“江崖,看劍!”刺向江萬丈。
以江萬丈的本領,甘藍的這點功夫隻能算是雕蟲小技,但是心裏畢竟有愧,不願和她動手。於是,江萬丈也不抄家夥,把手往後一背,晃動雙肩,閃轉騰挪一番躲閃,甘藍竟也拿他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