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奴聽著這些陌生的稱呼,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安平公主這個“嫡母”,隻憑身份就可以嚇死她了。
至於那位“嫡姐”,是說玉棠郡主吧?那姑娘,莫小奴想想就覺得更嚇得慌了。
讓她跟那位郡主吵架打架她都不怕,可是要她去攀親戚……她還真是沒這個膽子。
一路惶惶不安地穿過大半個府邸,終於到了一座獨立的小院前。小廝上前去開了鎖,在堂中點起了香燭,莫小奴遠遠便看見裏麵擺了十幾個牌位,挺森然的樣子。
安平公主走進去,指著邊上一個牌位說道:“這個就是了。”
莫小奴看見上麵簡簡單單地寫著“欒青岩之靈位”幾個字,遲疑了一下,慢慢地跪了下去。
林珵抱著願兒在外麵等,見她跪下,便向內說道:“雖然你們這麼多年都互不相知,但怎麼說也是血脈相連的親父女。你有什麼話就對他說說吧。”
莫小奴想了一想,實在並沒有什麼話說。
倒是安平公主在旁邊說道:“我替你找回了一個女兒,你看看吧。她出息得很,已經給皇上生了兒子,過幾天就要進宮當皇後了,也算你欒家祖墳上又冒了一回青煙。可惜她福氣雖大,到底是個女兒,繼承不了你欒家的香火。你在外頭的事我也不明白,我也不想了。玉棠上個月已經嫁出去了,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我估計你也未必沒有兒子,不至於因為玉棠外嫁出去就絕了你的後。”
莫小奴聽她絮叨,一時覺得有趣,一時又有些心酸。
待安平公主說完,她便又向著牌位磕了三個頭,說道:“我沒見過你,也不怎麼想見你。有證據證明我是你的女兒,我隻好來叫你一聲‘爹’。可是在我眼裏,你挺不配當我爹的,你還不如謙王府那個養馬的,至少他盡心盡力地照顧了我好幾年。我估計這會兒來拜你的牌位也沒什麼用,反正你都已經投胎轉世了。如果你這輩子還能當人,我勸你好好做個人,別又在外頭勾三搭四的,搞得家裏的和外頭的女人都苦,孩子流落在外頭沒得吃沒得穿的。你這是造孽呢。”
林珵在外頭嘀咕:“謙王府什麼時候少你吃穿了?”
安平公主被鬧得哭笑不得,心裏的那幾分苦楚倒是淡了。
莫小奴對著牌位跪了一會兒,又轉向她,俯伏下去:“大長公主應該不會願意認我,但我這兒不能缺了禮數,就當為我娘從前做的壞事賠罪吧。”
安平公主扶了她一把,歎道:“這事恐怕也怪不得你娘。總之……罷了,你也該叫我一聲‘母親’。”
莫小奴遲疑了半天,終於還是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安平公主失笑,拉她站了起來:“從前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如今倒學得扭扭捏捏的了!”
莫小奴無奈:“從前我是個亡命之徒,當然膽子大。如今……這算是近鄉情怯吧?”
安平公主又笑了,搖搖頭歎道:“其實是個好孩子。前頭的磨難多了些,想必是福分都在後頭了。今後你是我公主府的女兒,將來還要做皇後,可不要再這麼縮頭縮腦的上不了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