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宮外，看似風平浪靜。
但是誰都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隔了兩日，鍾粹宮迎來了一位訪客，卻是莫小奴意料之外的。
鍾美人。
這位姑娘熱情活潑，大選那日便同樓四小姐很是親近。
但進宮之後她也並不常與聽香館走動，想必是由於宮中無寵可爭，以致死氣沉沉的緣故吧。
不管怎麼說，她今日突然造訪，莫小奴還是覺得有些驚喜以及意外的。
此時願兒的病已大好，正在乳母的懷裏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很是吵鬧。
鍾美人走進來，很是隨意地同莫小奴打了招呼，之後便興衝衝地跑去逗小願兒玩。
小願兒似乎也挺喜歡她，一大一小兩個人比著賽呀呀叫，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莫小奴含笑在一旁看著，很是閑適。
金嬤嬤站在旁邊湊趣道：“宮裏這幾位娘娘，小皇子最喜歡的就是鍾美人了。”
鍾美人回過頭來，笑道：“別看孩子年紀小，誰待他好不好，他可是最知道的！先前願兒在昭陽宮的時候，最常逗他玩的就是我了，他自然知道我不是壞人！”
莫小奴眯起眼睛：“我看不是。”
“姐姐……”鍾美人立刻站了起來，搓著手，神情有些無措。
莫小奴向她招招手，笑了：“我看願兒未必是覺得你待他好。也許隻是因為你最幼稚，所以他誤以為你與他同齡呢！”
“哎呀姐姐！”鍾美人一扭腰走了過來，不依地抓住了莫小奴的衣袖：“你學壞了！會欺負人了！”
莫小奴哈哈一笑，招呼她坐下，又命玥兒快去上茶。
茶果點心擺上之後，乳母知道主子們要說話，便抱著願兒退了出去。
鍾美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之後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是第二回了。那麼小的孩子遭這樣的罪，真讓人心裏難受……”
莫小奴也跟著斂了笑容，抬手向她示意：“喝茶吧。”
鍾美人依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之後又重重地放下了：“姐姐，謀害願兒的真凶，查到了沒有？”
莫小奴抿了抿唇角，神情有些無奈：“時間隔得太久了，很多細節都記不清楚，真不好查。不過，即便查不出，我心裏也大致有數——這宮裏誰是程黨餘孽、誰的心腸最歹毒，打量我不知道呢！”
鍾美人聽罷黯然良久：“是啊，程家雖然倒了，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宮裏如今還是不幹淨……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出頭，更不知道出頭之後還有沒有命享受……”
莫小奴笑了笑，安慰她道：“這隻是暫時的。餘孽就是餘孽，等朝中肅清了，宮裏這些人……皇上也不會再忍。”
鍾美人點了點頭：“早就盼著那一天了呢！姐姐，依我說您也該拿出幾分威風來，好好鎮一鎮宮裏的歪風邪氣！如今張昭儀雖然沒了，可是古昭容吳婕妤她們可還不安分呢！早先還有個聞婕妤，幸虧如今已經瘋了關起來了……”
莫小奴看著她，有些意外。
這性情，也太直爽了吧？如此明目張膽地議論位份比她高的嬪妃，就不怕這些話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