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言官越想越覺得這個妖妃容不得,立刻齊齊跪了出來:“請皇上為大周江山計,廢掉妖妃,以正宮闈!”
這麼一會兒工夫,就成妖妃了?
林珵被他們給氣笑了:“先前你們不明真相,朕不同你們計較。如今殺害葉充媛的凶手已伏法,與淑妃毫無牽連,你們還是要廢她?”
眾臣垂首不語,一個個脊背挺得很直。
林珵氣得咬牙:“這就是你們一天天在朕麵前標榜的‘正氣’?淑妃自進宮以來處處小心本分,並無任何錯處,你們張嘴就給她安個‘妖妃’的罪名,要殺?”
“皇上,”一個言官抬起頭來,“淑妃並非全無錯處!獨占恩寵便是她的大罪,妄圖幹預政事更是大違祖製,罪無可恕!”
“她幹預什麼政事了?”林珵反問。
那言官遲疑了一下。
林珵冷笑:“你莫不是要說她闖朝堂?蘇卿,你若年老昏聵,自可掛冠求去,朕不會阻攔!”
闖朝堂這件事,確實不能算是“幹預政事”。
畢竟莫小奴隻是到朝堂上去同葉將軍辯論,為的是她自己的尊嚴,與政事無關。
林珵在她出現之後突然開口臨陣換將,那是他自己的決定,從頭至尾都沒受淑妃半句攛掇。
那言官遲疑良久,沉聲道:“以女子之身混跡軍營取得功名,便是幹預政事;程賊一案之中上躥下跳拉攏人心,亦是幹預政事!皇上,淑妃她……”
不待她說完,林珵已是大怒:“淑妃以女子之身深入軍營救下全營軍馬,為鳳城之戰立下大功;程賊一案之中也是她幾番冒死為朕奔走,朕才得以平安無事、真相才得以大白天下!如今到了你的嘴裏,這幾樁大功都成了大過了?”
那言官氣勢有些怯,卻不退縮,梗著脖子道:“婦人幹政,便是大過。”
林珵怒笑:“蘇卿,你自入朝以來,為大周立下過什麼功勞?”
言官毫不遲疑:“犯顏直諫,以身為鏡,助君王正言行明得失,便是臣之功。”
林珵重新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厲害,這是自比為魏玄成公了?”
“臣不敢。”言官低頭。
卻不是真的不敢,而是表示謙虛。
林珵不愛看他這副樣子,直截了當地就回了一句:“你不是不敢,你是不配。”
言官的頭更低了幾分,脊背卻愈發挺直。
這是果真準備靠著犯顏直諫賺個美名了?
林珵很想試試大周朝的文官能不能真的做到“死諫”。
於是他就說了:“想必蘇卿應當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政事上毫無建樹,隻有‘犯顏直諫’一途可以立功?既如此,朕也不忍阻你成名之路——隻要你今日觸柱死在這禦書房,朕明日便廢了淑妃,如何?”
言官嚇得一顫,愕然抬頭。
一朝君王,怎麼耍無賴呐?
他倒忘了是他自己先耍無賴的。
林珵冷冷地看著他,心中恨恨:這些明麵上一本正經、實際上什麼也不做隻管對旁人指手畫腳的所謂“言官”,不是無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