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既得利益者的堅持,如銅牆鐵壁一般難以撼動。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莫小奴心裏也就沒了怨氣。
她深知憑一己之力改變現狀幾無可能,所以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其實她原先並未肖想過什麼後位,但如今在滿朝文武百般圍攻之下,她反倒漸漸地堅定了些。
反正不管她有沒有覬覦那個位置,在群臣心中她都已經是一個汲汲營營攀著高枝拚命往上爬的女人了,她此時再要退讓,豈不是麵子裏子都沒了?
她還偏就要爭一爭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莫小奴將自己打扮得十分精致,精神飽滿地去參加了除夕夜的宮宴。
毫無懸念她是同林珵一起出現的,容貌秀美儀態嫻雅,站在器宇軒昂的林珵身邊並無半分遜色。在場眾人若非知道她的底細,實在不能把她同“奴婢”二字聯係起來。
但,奴婢就是奴婢。
在座群臣和他們的妻子兒女很快便將目光從莫小奴的身上移開,帶著幾分掩不住的嫌棄。
又或者,是妒忌。
宮宴開始了。樓充儀聞婕妤李婕妤身邊都時常有命婦或者小姐們過去敬酒,唯有莫小奴身邊冷冷清清,除了最初樓夫人來打了聲招呼之外,再無旁人理會。
莫小奴隻管安心看歌舞,並不在乎。
但林珵在乎。
他趁人不見悄悄地向玉棠郡主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便起身走過來,向莫小奴舉杯示意:“淑妃娘娘。”
莫小奴微笑回應:“郡主。”
玉棠郡主不滿似的撇了撇嘴:“先前還肯叫我‘姐姐’呢,如今怎麼又不叫了?”
附近的幾位夫人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莫小奴無奈:“大過年的我隻想好好看看歌舞,你就別來打趣我了。今兒我若是趕著喊‘姐姐’,趕明兒肯定全城都傳遍了說我攀龍附鳳!”
玉棠郡主順勢在她身旁坐下來,笑了:“你還真在意那幫蠢貨怎麼說啊?他們看誰好,那就是一百個好一千個好;他們看誰不好,就恨不得說你喝過的酒都是臭的……到底是誰存著攀龍附鳳的心思,你當他們自己心裏真沒數麼?”
莫小奴接過她倒的酒,笑歎道:“你的嘴巴還是那麼不饒人。其實道理大家都明白,他們也未必不知道我明白,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想方設法踩死我!”
玉棠郡主微笑:“別急,他們的手段也用得差不多了,皇兄也差不多該是時候反擊了。——身為臣子肆意幹涉帝王家事,他們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莫小奴含笑聽著,心裏很知道她其實是說給附近的幾個命婦聽的。
這些小手段嘛,偶爾用一用也無妨。
兩人閑話了一會兒,玉棠郡主便抱怨道:“這屋子裏熱烘烘的,我的頭都暈了!不如咱們出去走走,一會兒有好戲再回來?”
莫小奴無可無不可,正打算隨她起身,忽見殿中起了一陣騷動,許多人伸長了脖子看向中間的高台,不知是在盼著什麼。
“看,好戲已經來了。”玉棠郡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