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後院的情深意切最後是被沐翎琬肚子裏傳來的饑餓聲打斷的,這會兒她正喝著元宵專門給她熬的紅豆漿,可以說是不亦樂乎。雖說她身子尚還虛弱,但胃口卻好的出奇,也許是這幾天昏迷中隻能咽些清粥,餓也不算奇怪。滿桌的人早就放下碗筷吃完了,大家都默契的坐在一旁盯著沐翎琬,看她剛醒來就精神甚佳的樣子,所有人都是帶著欣慰的。
孌岫當然是個例外,馮府的事情已經解決,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轉移到了沐翎琬的身上,話題也自然都在圍繞她的傷勢,孌岫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不過她也沒心思插話,隻能在一旁掛著還算自然的笑臉看著沐翎琬。
她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有一個女人要壓在自己頭上,從前那個絡纓是這樣,現在這個沐翎琬也是這樣。索性那個絡纓已經沒了價值發了瘋,她就隻等看著沐翎琬也不好過了。不知道昨晚對南陽王說的那些話到底有沒有起作用,既然王爺沒有二話不說的懲治自己,那證明他心裏還是有些惶惑的。
“我這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了第二遭了,想想還真是命大!可要多謝星逸兄和宋大人了!”沐翎琬放下空碗舔了舔嘴巴,恢複了昔日的豪爽利落,許是因為吃飽了,臉也變得紅潤起來。
宋知秋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現在滿心都還想著昨晚與星逸的交談,他從未想過毒術也能救人性命,看來曾經一味認為毒術是陰損的伎倆是自己鼠目寸光了。
“倒也不全賴我們的醫治,沐姑娘幼時便服過芙瀾水,原本氣血就穩固,不然的話就連我也不確定能否將你醫好。”星逸看著眼前這個凡事豁達的姑娘,不禁笑了出來。他口中的芙瀾水,便是巽水玉的成冰藥劑,體虛者服之穩氣固本,康健者服之卻會曝血而亡。
星逸從小就聽娘與自己講過沐翎琬的身世,十歲第一次見這個小姑娘時原本心裏帶著一絲可憐,不過他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沐翎琬總是那麼活潑樂觀,從沒為自己的身世遭遇傷心苦惱過,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覺得人家可憐呢。
“這樣的話,師叔可是救了我兩次呢,等有機會一定要再去波斯看她!”沐翎琬從小便粘著這個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溫柔師叔,不過她遠嫁波斯,很少能夠見麵。
“那太好了!誒?到時候戎公子也一起去吧?”星晨先高興的拍手,轉眼又想到了戎棨,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娘見一見翎琬的心上人。
“這……如今我也不敢胡亂保證,波斯路途遙遠,不知到時皇上肯不肯準我離開些時日。”戎棨麵露難色,也確實不敢答應下來。這次離朝也實屬一時情急,畢竟一國之君不能隨著性子想走就走。
“對啊,你回來之後還一直沒去見過皇上吧?這樣怠慢,皇上該不會怪罪你吧?”沐翎琬突然擔憂起來,聽元宵話裏的意思,戎棨應該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的。
“放心好了,皇上還不知道我回來,等會兒到了辰時我便與宋大人進宮複命。”戎棨盡管是編著瞎話安慰沐翎琬,不過再不回去的話,他這個皇帝也實在是不像話了。
“那就好。”沐翎琬鼓著嘴點頭,心想著原來還可以這樣騙皇帝,殊不知若真的有官員如此拖延複命時間的話,是要處欺君重罪的。
“你好好養傷,等我閑下來一定過來看你。”戎棨笑著撫了撫沐翎琬的肩,又抬頭向沈簫作揖,“沈兄,翎琬還要勞煩你來照顧了。”
“這是哪的話,她本就是我的師妹,應當的。”沈簫聽著戎棨那種反客為主的拜托,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始終沒有正視過自己對翎琬的感情,如今怕是要失去了才發覺這從未得到的感情叫做喜歡。
其實戎棨心知肚明,他這樣的語氣定會讓沈簫心裏酸澀,但他也要故意為之,他與沐翎琬的感情總要對眾人有個交代,最是沈簫不忍告訴,可沈簫又從不爭取沐翎琬的傾心,他也沒有理由在這種事情上禮讓。
莫桑羽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沐翎琬的恢複讓他心裏的負罪感有所減輕,可是如今他卻覺得自己與沐翎琬越來越遠了。不僅僅是因為戎棨的緣故,他總覺得自己就是沐翎琬身邊禍事的根源,會不會遠離她會對她更好一些?不過是去是留,也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
戎棨與宋知秋離開之後,沐翎琬又被元宵拉回屋裏歇著了,沐翎琬幾乎是捏著鼻子喝完了今天的那副解藥,她從沒喝過這麼難喝的藥湯,喝時苦中帶酸也便算了,喝過之後嘴裏極澀,吃什麼東西都緩解不了,隻能生生的等到午睡之後才有所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