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顧銘城出溫府,拐入小巷。 “她什麼事?”顧銘城問。
“你今天來找她什麼事?”
“我怕她會出事。”
“她為什麼會出事?”
“你說她為什麼會出事。”
幾句話說的抹鳶心裏打鼓,難道顧銘城知道金溋中毒之事?試探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事?”
顧銘城反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事?”
“是我在問你。”
“我不信任你。”
“隨你。”
沉默無言,巷子裏,兩個人各懷心思。
顧銘城輕笑一聲,無奈道,“好吧。我認了。我隻能信你。求你告訴我,她怎麼了?”
抹鳶斟酌一下,說,“現在還不清楚,隻是昏迷不醒。”
“有些事,你不說我也會知道,但你說了會省下我的時間。”顧銘城又戴上了那副不真不假的笑臉。“我愛她。”
抹鳶斟酌片刻,“中毒了,雪峰散。”
“曹易呢。”
“失蹤了。”
顧銘城陷入了沉思。
02金溋是在抹鳶走後不久就醒了的。
她醒來以後,隻做了兩件事。
第一,摸了摸臉,確定自己現在是老太還是姑娘。
第二,看著屋頂發呆。
金溋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從兩年前顧銘城為了她一擲千金就能看的出來。她的一雙杏眼尤其好看,靈動的就像夜空裏的星子。
現在她睜著一雙大大的杏眼,茫然的盯著屋頂。目光死寂,麵無表情。
抹鳶猜的沒錯,金溋的一個義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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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還在十幾年前遊蕩。
還記得在那“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的華山上,在那“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時光裏。有個男孩子,睜著落滿星雲的雙眸,這樣問她:
“姐姐,姐姐,為什麼你和小洌都姓金,我姓趙啊?”
“因為我和小洌的爹姓金,你爹姓趙啊。小封和姐姐不是一個爹娘生的。”
“可我就是把姐姐當成我的親姐姐。我的爹娘早就不在了,我的大名都是姐姐給取的呢。”
“對啊。趙封,趙封,封王拜將的封。”
“什麼是封王拜將啊?”
“就是當很大的官。”
“那我就可以保護姐姐和小洌了!”男孩聞言興高采烈的大叫。
她側目微笑,“姐姐不用你保護。”
“用的,姐姐也沒有爹娘,以後就靠小封保護吧。小封為了姐姐和洌子可以連命都不要呢!”男孩揮舞著攥緊的小拳頭,一字一句道。
“說什麼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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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溋從小就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是要背負責任的。
十五年前的鄴國,拚盡了全力還是沒能擋住薑國匈奴的內外夾擊。巍巍帝國大廈,一夜傾塌。
金溋和金洌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救出來的,她知道,自己的命,是用多少故國遺民的命換來的。所以她這一生,無論多麼艱難,都將獻與複國大計。
可是趙封他卻不同。他隻不過是一個被他們偶爾救了的孤兒,他沒有血海深仇,沒有國仇家恨,甚至,他都有可能不是鄴國人。他不應該為此丟掉性命。
溋兒死寂的眼神中有了光芒,那是淚水湧出時映出的微微燭光。
一個少女,麵無表情,卻牙關緊咬,強忍淚水。
衣衣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醒了?”穆衣衣坐在金溋的身旁。她已經看過信了,趙封死了,慘死。
衣衣用哽咽的話語安慰她,“別難過,平靜一點,平靜一點。”
“衣衣,小封死了。”金溋慢慢的說了出來,像是在告訴衣衣,又像是——告訴自己。
衣衣低聲道:“我知道。”
“我……”金溋哽咽不能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衣衣一遍一遍的說,安撫著金溋悲慟的情緒。她輕撫金溋的頭發,“但是,姐你中毒了。是雪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