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山,幽暗密林。
幾天前,瘟神光顧了這裏,又耍了些小手段,果食腐爛,動物病死,食物緊缺。
風卷殘葉,陽光在枝葉的罅隙間迷路,支離破碎。
曦微的時候,空氣還是有點涼的,光與影的邊緣,一條白色的小蛇,蒙昧未開,緩緩遊曳著,紅色的蛇信子吞吞吐吐,尋找獵物。
前方有一座肉山,毛絨絨的,白蛇似乎聞到了美餐的味道。
白蛇依照本能,繼續朝肉山靠近,這麼一頓大餐,如果不能一口咬在致命位置,估計不會有什麼效果,白蛇無骨,身上的血肉緊張起來,隨時準備一躍而起,發動致命一擊。
近了,又近了,那果腹的大餐,近在眼前。
靈長類,身上還有一種讓白蛇興奮,同時又讓它不安的味道。
那是一種誘惑。
樹林之中,靈氣稀薄,白蛇已經修煉了五百年,卻還不得法,觸摸不到那一絲道意。
但如今,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
“吃了他,吃了他你就能脫胎換骨,不必再費盡氣力去汲取這片天地間那稀薄的靈氣。”
是麼?白蛇有點懷疑。這聲音來得突兀,不會是陷阱吧?
但是,白蛇還是決定冒險一試,五百年苦修,五百年孤獨,五百年叢林法則的洗禮,五百年優勝劣汰,白蛇都扛過來了,厄難,不僅沒有讓她退縮,反而更堅定了她的道心,她,要脫桎梏,開靈智,再人入紅塵曆煉百年,爭當地仙。
光線一暗,地上的暗影向旁移了一段,那肉山動了,他翻了個身。
就是現在,不能等了,好機會。
白蛇一躍而起。
“哎呦,這猴子是石頭做的麼,脖子怎麼這麼硬?”白蛇硌得牙疼,一對突出的蛇瞳,飽含淚花。
危險。
白蛇本能地朝地上一縮,躲過了向她掃來的猴爪。
“你為什麼咬俺老孫?”武空摸了摸脖子,奇怪,沒受什麼傷。
白蛇確實沒在武空脖子上造成什麼傷口,隻是留下兩個淺白的牙印罷了,那形狀,真的就像是咬在了石頭上。
“這猴子真逗,他真覺得猴子和蛇能交流麼?”白蛇自言自語道。
既然無法一擊致命,那就隻能遁走了,暫避鋒芒,來日方長。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就是白蛇的行為準則,在這片叢林中,她不是最強,但靠這個,她在叢林中,一直活到了現在。
說起最強,這片叢林中,最強的可並不是什麼叢林之王,獅子老虎什麼的,而是一頭牛,一頭開了靈智的老牛。
那老牛在這片叢林中,可是最惹不起的存在,每次白蛇追的獵物跑進老牛的領地,白蛇就隻能歎息著,掉頭放棄了。
白蛇剛要掉頭離開,卻看到一隻毛絨絨的腳擋在眼前。
“喂,俺老孫問你呢,你為什麼咬俺?”
孫武空雙手叉腰,氣哄哄地說。
“你能聽懂我說話?”白蛇驚愕地說。
“別的草蛇,俺老孫自然是不知道它們哼嘰個啥,但是你,俺老孫能聽懂你說啥,而且這片叢林深處,應該還有一隻老牛,說話老霸道了。”武空說。
“那老牛自封牛魔王,聽說跟當年的齊天大聖孫悟空曾經燒香拜過把子,牛魔王整天把這件事掛嘴邊,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白蛇接著說道,“你是誰,怎麼聽得懂我說話?”
“你這小蛇,明明是俺老孫先問的你為什麼咬俺,你不回答就算了,怎麼反倒是問俺是誰,好沒道理。”
“我咬你是因為我餓了。”
“俺老孫也餓了,也可以咬你麼?”
“必須,不可以。”
“為什麼?這不公平。”
“在這幽暗密林,哪有什麼公平可言,弱肉強食,古來如此。”
“哦,原來你覺得俺老孫弱,俺老孫有那麼弱麼?”孫武空呲牙咧嘴,秀了下胸肌和肱二頭肌,隻是他還沒完全長開,隻是一隻小猴子,配上這些動作,更多地是給白蛇一種不倫不類的搞笑感覺。
“你……現在看你不那麼弱了。”白蛇隱隱牙疼,這猴子,也不知道吃什麼長成的,比刺蝟還難吃,硬得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