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山客棧,刑希老前輩唯一弟子剛入萬象的木曉軒正跟那昔日江南道風采無二的鴛鴦劍仙薑林互問劍道。
待那薑林魚死網破、摧枯拉朽般的五記劍式襲來,那磅礴的氣勢令天地變色,陰鬱的天氣仿佛被斬破透露出晴空。客棧外眾人早已作鳥獸四散,唯有熊澤和徐穎兩人近近看著,當然還有遠處草垛旁暗中觀察的王稻。
像王稻這樣的尋常匹夫,何嚐能見得到這已經入四境的超仙人物,就像那青州幾個山頭拉成的幫派有兩三個身懷絕技的二階小宗師坐鎮,就能睥睨整個青州,再沒有人拉幫結派地跟他們叫囂了。平常也不見著個什麼二階高手下山比武啊,倒都是那些狐假虎威的不入流武夫草莽一直作威作福,所以一般江湖人哪有見著個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師神仙的,更別說王稻這樣的尋常人了。
可惜木曉軒沒有預料到這一劍來的如此之快,還沒形成的細劍巍峨大山屏障被輕易打碎,劍氣縱橫形成的無形護圈更不要說,早已紊亂不已,甚至連自身罡氣都被破裂,傷口很大但不深。木曉軒捂住傷口麵色微苦,低吟苦笑一聲:“咳咳,小瞧你了。”
木曉軒收扶搖於一劍禦於身前,才抵住了前傾倒下的趨勢。
木曉軒神思一轉突覺不對,剛才不止一劍,薑林至少劈過來三劍了,隻是第一劍聲勢過於浩大才掩住了接下來的劈斬。而且如果劍山已然擋住了勢如破竹的三劍,那薑林這會……
木曉軒有些想不通這薑林怎突然有了如此實力,而他看不見的是薑林的重劍在劈出第三劍的時候已經和平常佩劍尋常大小了,此時的劍已經不適合做出劈斬動作了,威力也遠沒有重劍泰山那麼雄偉遼闊。
木曉軒單手禦劍順利結出扶搖劍山,又從背後抽出一劍,不是扶搖細劍卻是那透著銀光的寒鴉長劍。
薑林在劈出第一劍後鼻眼四竅流血不止,可越到後麵倒漸漸止住,可能是威勢沒有那麼浩大,而在薑林喊出‘泰山’時劍勢威力已經被扶搖劍山完全擋住了,薑林也知這五樣人物便是瀕死記得的五樣,也將是自己不同於和英霞寒鴉劍共鳴時的巔峰了。
第四劍‘泰山’竟然把本是重劍的泰山生生劈滅,劍身如同灰塵木屑般揮散進空氣中。
而這第四劍已然將最後抵擋在木曉軒前麵的半虛半實的扶搖劍山徹底摧毀,隨風而逝的還有殘桌斷椅,當然還有泰山劍的後再玄鐵劍身。
“老朋友,你也到此結束了麼?”薑林沒有直接刺那第五劍,而是眼神有些憐惜地望向陪伴他那麼久的重劍泰山。
遙想起少年時分,泰山腳下,亦步亦趨跟著師兄弟們一起學習劍術的薑林笨拙又執著,可不知為何,師父竟會在意到那個練劍時也一直躲在角落毫不出奇、默默無聞的瘦小子。
本來自己不是個壯漢反倒瘦瘦弱弱的,但是氣力倒是不小。記得師父給自己展示這把重劍時,還是少年的自己內心充滿了敬畏和憧憬,敬畏如此巨大的一柄劍,憧憬自己能舉起它闖蕩江湖的那時刻。
從此,薑林便開始鍛煉自己體魄,每日的跑步打樁、提刀練拳,後來慢慢開始能提起那把泰山,提劍三柱香過百日後,便開始在廣陵江頭拍潮打浪,習劍走勢。多少年來,一柄如同大山似的玄鐵重劍就一直背負在這個仍然看似單薄的背影身上。
多年後的現在它已隻剩下一個劍柄了。
而除了前麵第一劍對木曉軒造成了可觀的傷害,到現在基本上都被劍山扶搖擋住了。
薑林默歎一聲,望了一眼這個已然破爛不堪的酒館,幾年來都是老酒牛肉陪伴自己了,終究還是墮落了麼。薑林披頭散發,氣勢浩大,猶如天鬼入凡,手中卻隻有一柄劍柄顯得滑稽可笑……薑林一生的一幕幕就像走馬燈一般過去,正當要閉上眼睛,遺憾不甘時,一個蹦蹦跳跳紮著馬尾小辮的女孩就那樣突兀地衝刷掉所有的回憶景象……
不!這還有最後一劍,薑林氣勢恢宏,身旁酒壇炸裂,酒漿迸濺,薑林隨意用手拘了一抔揮灑在劍柄上,便形成一股不成形態的水式長劍。
轉劈為刺,薑林默念。‘薑子酒,酒有心,劍無情’
劍勢迅猛而無可挑剔,以酒水作為劍身的泰山竟然還如此有氣勢。這已經不算是劍道的範疇,倒有些像魔法,然而薑林隻是以氣固形,自己對於這個世界最後所有看重所有留戀的東西的那口氣,護酒為劍,凝心中之劍意,彙於形。
真正的高手從來都是手中無劍心中自有劍,劍意能存於萬物,先前木曉軒的萬千酒水迸濺而形成細劍也是如此,傳聞青龍盟出名劍客離析玨以柳葉花瓣便能取人性命,尋常人哪知道當他站在林虛淵林老麵前都沒資格出手的糗事,那虎嘯堂和薑林的薑氏慘案大部分力都是離析玨耍陰招出的,一般追求武道之人還不對之談虎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