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時代的潮頭和社會生活的腳步,這在報告文學創作中是最基本的要求。正是這種對時代潮頭和社會生活腳步的緊緊追逐,才使報告文學時常成為人們實際生活與精神領域裏的一個重要關注對象。1990年,當國內外不少人對我國的改革開放政策產生這樣那樣想法或看法的時候,當改革生活因為麵臨新的生活環境無所適從的時候,楊守鬆發表了他的報告文學《昆山之路》(見《雨花》1990年第11期立即在文壇乃至社會上產生了強烈反響。
上至國家有關部門的領導,下至江蘇省委、蘇州地區的領導,都十分重視這篇作品。江蘇省委甚至專門發出通知,要各縣、鄉、鎮的領導不僅要認真地讀這篇作品,而且要把它作為進行政治學習的輔導材料印發給更多的人。《昆山之路》解剖報告了昆山縣由封閉到開放的戰略行動,報告以吳克銓為首的縣、鄉領導如何堅持黨的開放政策,根據實際環境正確抉擇,內引外聯,自籌資金開辦經濟開發區,使各鄉鎮迅速發展,全縣在短時間內經濟實力增強、人民生活富裕,讀來使人為之一振。李存葆、王光明的《沂蒙九章》(見《人民文學》1991年第11期)正在受到一些讀者的推崇與讚賞。這篇作品由寫沂蒙山區人民的過去開篇,到曆述今天的現實收束。氣勢頗大,內容豐富。當作家不無動情地描寫沂蒙山區人民過去為革命、為戰爭付出生命的血汗的犧牲情景時,我對他們充滿了敬佩之情。可是,隨著作家的描寫,在得知沂蒙山區的人民在長久時日內生活竟那般貧困,而這種貧困並未能引起成功了的革命的極大關注和拿出切實的解決辦法時,我又感到痛心,感到莫明的悲哀。好在沂蒙的人民等到了這個變革的新時期,他們的好日子正在自己的勞動下產生。“沂蒙九章”可以說是一場曆史與現實的交響,是唱給曆史和現實的讚歌。然而也有遺憾,作品每章似可獨立,但缺乏內在的哲學思考與聯係,整體上的完整和厚重與其架勢不盡吻合。解放軍文藝出版社新近出版了葉鵬的報告文學專著《希望在南方》。這是一部集中反映和報告解放軍第一軍醫大學改革發展道路的作品。作者視野開闊,以“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個科學論斷在一軍大的落實情形及效果為對象,在不乏哲思的敘述中揭示改革步伐的沉重艱難和改革的希望。在描述第一軍醫大學的巨大變化中,作品把一種充滿誘惑力的希望傳達給了讀者。賈宏圖的《解凍》(見《當代》1989年第5期)現在看或許有一種時間的距離感,可它是第一篇報告中蘇關係正常化之後迅速出現的活躍邊境貿易情形的作品。作者不隻著眼於邊貿活動,還從這活動中窺測到兩國人民傳統友誼的難以割舍及對發展新的友誼的強烈欲望。中夙的《大勢》(見《昆侖》1989年第5期)在今天看來也許因海灣戰爭的發生已有某種不適應,因為一代新的將軍們對中國國土防禦進行的戰略思考也應因海灣戰爭的經驗有新的更動,可是這篇作品傳來軍事戰略中樞的那些活躍思維及新一代將軍們精神麵貌的信息,使我們感受到了軍隊改革的深層動作。江永紅的《看不見的回歸線》(見《解放軍文藝》1991年第8期)以深入細致的筆觸報告一個集團軍10年的變化,從基層傳遞著軍隊的新消息,也許正可同《大勢》相映成趣、互為參照。至於像孫晶岩的從人們服裝的變化觀察和感受生活變化、觀念更新的《服裝交響曲》(見《當代》1991年第3期像楊景民的集中筆力報告世界著名傷專家黎鼇教授幾十年矢誌不移,為祖國醫學科學的發展、為燒傷患者的生死安危不倦研究,又在精神和人品上表現出高潔品格的《黎鼇》(見《西南軍事文學》1991年第7期像正裏的報告著名黑陶藝術家仇誌海多年投身黑陶藝術的研究與實踐,使這一古老藝術得以新生和發展的《仇氏黑陶》(見《時代文學》1991年第3期像長江的從一個人的超常毅力、超常意誌及做出的輝煌成果認識他的精神與品質的《走出古老的寓言》(工人出版社出版、像劉湛秋的由保險業的複興及廣闊的發展前景側影改革開放成果的《保險啟示錄》(見《當代》1991年第5期)等等,都在貼近報告社會現實生活方麵各有其長,相異其趣。
然而,也不能完全說當代精神就隻能從現實的生活中體現出來,現實的生活也一定就貫注了當代精神。當人們用一種新的觀察視角從一個新的認識返觀舊事時,也常能夠發現往事在某些時候竟同今天的現實有著驚人的溝通與聯係,結果就使對往事的重新審視轉化成一種對新生活的補益。這樣的報告文學前些年已有過不少,像徐誌耕的《南京大屠殺》、大鷹的《誌願軍戰俘紀事》、錢鋼的《唐山大地震》、楊匡滿和郭寶臣的《命運》、董漢河的《西路軍女戰士蒙難記》等,都是在對曆史往事的返觀中實現新的價值的。19“年,人民共和國建國未久,共產黨就把貪汙犯劉青山、張子善送上了“斷頭台”。這兩個曾是中國共產黨隊伍中地位不小的人物的被處決震動了全國,震動了世界。今天,張建偉的報告文學《開國第一刀》(見《天津文學》1990年第8期)重新麵對這一重大事件,決不隻是回溯曆史的過去,而是著眼於現在,著眼於黨風不正、政風多弊的嚴峻局麵。史有翻新,悉往見今。楊兆興的《沙坡頭世界奇跡》(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90年出版;!或許說還不是往事,因為沙坡頭的治沙工程及研究至今仍在繼續著。可是,這篇作品畢竟是係統而又翔實生動地為我們表現了在沙坡頭曾經和正在發生的一切。當沙漠在全球許多地方對人類構成威脅,人們花費極大的精力研究如何防止沙漠危害的時候,從中國包蘭線段的沙坡頭傳來了新消息一這裏開始了前所未有的“沙漠化逆轉現象”,流沙被人為地固定了,人通過自己的努力促進了植被向沙漠推進的現象。全球治沙工程的這種新成果引起了聯合國的重視,也引來了八方四海的治沙研究者。人們在這奇跡麵前欣喜、驚歎。弗朗西斯培根說:“超越自然的奇跡總是在對厄運的征服中出現的”。沙坡頭的奇跡正是這樣。看楊兆興描寫治沙工程的情形,令人時時激動難耐。科技工作者的頑強意誌和犧牲精神,奮鬥在治沙前線各色人等那悲壯不屈的豪情,人在與自然的對峙中承受的壓力及鐵一般的信念等,都似乎是一場有聲有色的活劇在讀者眼前展開,讓人動心,讓人為他們擊掌。楊兆興從人與自然的抗爭中尋到了詩,尋到了美,尋到了力,也在這裏尋到了今天仍然需要的開拓探求精神。秦文玉、杲夫的《火,冰山鴿子的壯歌》(見《當代》1991年第2期)是回述西藏和平解放過程中那些鮮為人知的人物事件的。這項重大的曆史事變在塵封多年之後又被作家作文學的報告,對於廣大的讀者恐怕不隻具有明顯的史料價值,它對於人們了解和認識西藏這塊神秘的土地,了解這塊神秘土地上人的生活和各種精神文化及政治活動也都極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