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小木屋前,一個麵容清秀的少男和一個長相清麗的少女一前一後,帶著一種莫名的期待站在門前,門無征兆的開了。
謝紫宸微微詫異了一下,他還以為裏麵會響起一句類似“誰呀?”的苗語之類的,但是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門卻打開了。
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一副傳統苗人的打扮的老婆婆,臉上布滿了溝壑褶皺,臉色微微有些發褐色,最突兀的就是那雙眼睛了,謝紫宸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好看。是的,這雙眼睛和這個老婆婆顯得極不相稱,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澄澈,純淨,而且很深,可以想象得出這位阿婆年輕時僅僅憑借這一雙眼睛就征服了多少的苗家小阿哥。
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個老婆婆。
阿妮也是楞了一下,隨後就跟老婆婆交談開了,說了幾句話,阿妮告訴謝紫宸:“這個老婆婆就是你要找的阿美。”
阿美在大概聽了兩人的來意後把兩人請進了屋內,謝紫宸暫時還沒有告訴阿美金寶的死訊,他怕老人受不住。
這小吊腳樓從外麵看上去雖然破舊,但是裏麵卻出奇的幹淨,說是一塵不染也不過分,甚至於連些苗家常見的小昆蟲之類的都沒有。
阿妮看到這些,臉色變了變,隨即又回複了正常。
謝紫宸不知道,而阿妮卻知道,隻有養蠱的人家才會這麼幹淨,連隻小蟲都看不到。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這老婆婆原本就是青苗,他們又是來完成她兒子的遺願的,她應該不會害他們,想到這兒,阿妮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兩人進屋坐下後,謝紫宸先拿出了背在身後書包裏的金寶的衣服,遞給了老婆婆。
阿美接過金寶的衣服,眼睛亮了一下,隨後疑惑的看了看謝紫宸。
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謝紫宸再次組織了一下語言,把金寶去世的消息委婉告訴了阿美。而少女則是按照謝紫宸所說的講解了一番。
阿美聽完後顯得很鎮靜,可是隨後眼睛裏卻溢滿了淚水,接著就是放聲大哭。謝紫宸也早料到了這個情況,可是他又不會苗語,也沒法開口安慰,不過就算他會苗語,又能說些什麼呢?人家的兒子死了,說什麼也安慰不了她的。
而阿妮則是試圖安慰阿美,過了一會兒阿美似乎哭的不是那麼厲害了,可是依然佝僂著身子,坐在那裏抹著眼淚。這讓原本就蒼老的她顯得更加憔悴。
若沒經曆過至親之人離開自己,是難以切身的體會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的。
謝紫宸也是第一次這樣直麵死亡和死者的親人。他以前在寺廟裏,並沒有見過死亡,年紀大的那些老和尚們身體一個比一個健康,而還俗這一年後她見到的又多是同齡人和壯年人,所以本來很陌生的死亡現在卻直擊他的內心。原本當時金寶死去時謝紫宸還沒有什麼強烈的感覺,可是看到他的親人為他而痛哭,他忽然也很想哭。
佛教相信輪回,六道眾生就在六道之中生死輪轉,永不停息,這個身體衰老死亡了,意識就進入一個新的年輕的身體,或者以純能量的形式存在在宇宙中,而佛教就旨在幫助所有生命脫離輪回,所以死亡不代表終結,在另一個層麵上看,死亡也是新的開始。
謝紫宸從小就是被這樣教育的,他也深信不疑。可是如今見到因為死亡所引起的問題,他仍然有很多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