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靠坐著一個遍體鱗傷、裸露出的皮膚被消毒藥水和黃紗條貼的東一塊、西一塊的少女,就連臉上也擦傷了好幾塊,額角更是貼了一個方塊型紗布。可能因為臉部有傷,她一直沒有開口。
見景樂看了過來,少女眨了眨明晃晃的大眼睛,投來感激而又茫然的目光。
這雙眼睛對景樂來說太熟悉了,即使比他認識地俞欣年輕了十來歲,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他前世的戀人。
看著俞欣這副淒慘無比的樣子,景樂的心頓時覺得被狠狠地糾了一下,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
“這是我大女兒俞欣,比你大一歲。”俞母介紹道:“剛才多虧你了,別的倒沒什麼,就是怕驚著俞欣。俞欣現在說話不方便,你不要見怪。”說完後,眼中又閃過一絲擔憂。
景樂使勁眨了眨眼睛,將眼淚硬生生地止住,寬慰俞母道:“阿姨,沒什麼,我就是看不慣他們蠻不講理的樣子。您放心,有理走遍天下,他們跑到病房裏來鬧事,打了也白打,況且也沒什麼大礙,就是手腕和肩膀脫臼了。再說我已經放假了,他們要鬧事,我有整整四十天和他們耗,看誰耗得過誰。”
聽景樂這麼一說,俞母心中的擔憂稍稍淡去一點,隻是又有些嗔怪,這孩子心地不錯,膽子也正,就是魯莽了些。不過剛才確實出了口惡氣。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叮嚀了一句:“景樂,你以後會遇到很多事情,能不動手就別動手,不然無論傷到誰,都不好收場。”
景樂點頭道:“知道了,阿姨。”他擔憂地看了看隻有眼睛在動的俞欣,問道:“阿姨,俞欣怎麼樣?”
俞母說道:“你不用擔心,她的樣子看著嚇人,其實隻是些皮外傷,不過受傷麵積有些大,但隻要不出現感染,很快就能出院的。”
景樂長長地舒了口氣,前世的時候俞欣沒有提及此事,說明情況並不嚴重,他這是關心則亂。
雖然很想留在這裏一直陪著俞欣,但現在除了離開,好像已經沒有了選擇。
景樂忍住心中的不舍,對俞母說道:“阿姨,我得走了。俞欣還得你照顧,我在這裏她也不方便。”
俞母挽留道:“景樂,阿姨雖然剛認識你,但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就算要走也不用這麼急,多坐會吧!”
景樂知道最後一句是客氣話,他可不能傻乎乎的當真了,於是推辭道:“阿姨,我出來時沒給家裏打招呼,還是先回去吧,以後我再來也行。”
俞母並沒有意識到景樂說“以後再來”有什麼唐突,她對景樂滿意得不得了,見景樂堅持要走,也就不再挽留,隻是又說了幾句沒事去家裏坐坐的話。
景樂還沒有出門,一個高挑的身影邁進了病房,景樂一瞅,正是中午捎了一路的盧惜言。
她見到景樂後就是一怔,隨即有些羞澀地說道:“你好。”這才轉向俞母:“阿姨好。”
“小言來了?快坐。你今天不是還上課嗎?怎麼回來了?”俞母顯然認識盧惜言。
“家裏有點事,回來後聽說俞欣住院了,就來看看。等會就得走。”盧惜言說著,又瞅了一眼景樂,然後坐在了病床邊,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俞欣裹著紗布的手背。
俞母又說了一次俞欣沒有大礙,讓盧惜言不要擔心的話。
景樂見狀打了聲招呼,又深深地看了俞欣一眼,慢慢退出了病房。
“景樂,等一下。”俞母這時又追了出來:“這是俞欣的同學小言,這是景樂,也是個學生,和你們學校不遠。你不是也要回去嗎?如果方便的話,把小言捎一程。”
“沒問題,阿姨,我一定把她送到。”景樂滿口答應道。
盧惜言呆了四十分鍾左右開口告辭,景樂隻好跟著走了。
臨走前猶豫了片刻,對著說話不便的俞欣揮了揮手,俞欣一直瞅著他,見狀對他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算是打過招呼。
兩人剛下了樓,就見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從醫院大門湧入,門衛根本不敢阻攔。
盧惜言見狀嚇得驚叫一聲又退進了樓內。
為首的正是那個光頭男子,他此刻吊著膀子,另一隻手腕也打著石膏,見到景樂後眼珠子都紅了:“舅舅,就是他,他還打了我媽一巴掌。”
光頭男子的舅舅身形和那個胖女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同樣滿身滿臉都是贅肉,而且麵部還有一道疤,為他平添了幾分凶相。
看到罪魁禍首後,刀疤男眼中凶光一閃,也不廢話,將手一揮說道:“給我打,打死算我的!”
醫院裏聽到動靜的人紛紛將頭探出窗外,那個光頭男此刻也恢複了勇氣,對著看熱鬧的人喊道:“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一眾圍觀客立即縮回了腦袋,隔著玻璃窗悄悄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這麼大的動靜俞母當然也聽到了,她探出窗戶一看,見一群人衝向了景樂,不禁大驚失色,急忙喊道:“快進來!我們關上門等警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