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衡一夜未歸，蘇鬱在窗前枯坐到天亮，一遍一遍地看著手機，沒有他的電話，甚至連個短信也沒有。
“嘀嘀！”手機提示沒有電了，蘇鬱歎了口氣，回到臥室把電衝上。
馮姨進來收拾房間的時候，見她坐在沙發上，微微驚訝，“少奶奶，這麼早就起來了？”
蘇鬱勉強一笑，沒有應答。
馮姨轉過頭去，見床鋪都是疊好的，她頓了頓，望著她想說些安慰的話。但見蘇鬱麵色憔悴，心中歎了口氣還是作罷。這好日子才過了多久，又開始吵架。
傭人上來敲門，道：“少奶奶，少爺來電話了，讓你去機場一趟，二少爺是十一點的飛機。”
蘇鬱看了眼時間，才八點鍾。
去浴室收拾了一下，蘇鬱開著車子去了莊重所住的公寓。
五十嵐佳惠已經幫莊重整理好了東西，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程九提著的，要準備出發了。
“我送你去機場吧。”蘇鬱笑睇著莊重。
“佳惠留在這裏，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讓她幫忙。”莊重將最後一顆紐扣扣好，從五十嵐佳惠手上接過白色西裝外套穿上。
蘇鬱頷首，望著莊重的金發出神。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莊重抬眸，淡藍色的瞳仁有著淺淺的笑意，對蘇鬱，他一向如此溫柔。
蘇鬱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蘇定的影子，默了一秒，她才道：“回去順便幫我看看歐婆婆好嗎？”
“前幾天她還打過電話給我。”莊重笑言：“說你一個電話也不打回去。”
“她耳朵不是聽不到嗎？”蘇鬱訝異。
“去醫院看了下，裝了個助聽器，現在好多了。”莊重一拂額前碎發，道：“如果你實在想她，也可以回去看看。”
蘇鬱聳聳肩，輕輕靠著牆，道：“上次才踏進倫敦機場，外婆的人就找到了我，我不想回去。”
莊重神色微微沉下，“她好像生病了。”
“不管她是真的生病還是假的生病，都和我沒關係。”蘇鬱神色漠然，這些年關於她那位外婆大人生病的消息從來沒有斷過，可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生龍活虎地監視著自己。
莊重淡淡勾唇，“我會代你向歐婆婆問好。”
看他整理好了，蘇鬱正要走，卻被他叫住。
“莉莉安！”莊重幾步走到她身邊，抬頭碰了碰她眼睛下麵一圈淡淡的青色，道：“昨晚又沒睡好？”
蘇鬱苦笑，她昨晚眼睛都沒合，不過這不應該告訴他。
“我沒事的，麻煩你跑一趟了。”她道。
“正好我也有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
五十嵐佳惠先打開門，莊重走出去，又對她道：“你跟我們一起去機場，莉莉安精神不好，不要讓她開車，待會兒我上了飛機，你送她回家。”
“是。”五十嵐佳惠應道。
蘇鬱頭有些暈，一夜沒睡，她精神的確不好，所以也沒推辭。
從莊重那兒繞過去一趟，時間剛剛好。
老太太正拉著顧修的手絮叨著，大概意思就是讓他安心治手，就算治不好也要想開點。顧靖衡就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喝著茶，看到莊重才淡淡點了點頭。
沈書蓉也在，正在小聲和工作人員交談著，似乎在詢問登機時間。
蘇鬱看著他，很想問他為什麼昨夜不回家，但抿了抿唇，還是忍住了。他現在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
“時間差不多了。”他站起身，看向莊重，“顧修就麻煩你照顧了。”
“不客氣。”莊重神色淡淡的，但卻不讓人覺得倨傲。
顧修麵色坦然，沒有遲疑也沒有不安。老太太說什麼，他也隻是點頭，但似乎並沒有聽進去。
“好好照顧自己，才幾天時間，人都瘦了一圈。”莊重摸摸蘇鬱的頭。
顧靖衡轉頭望著蘇鬱，被莊重這麼一說，他才恍惚記起一年前見她時，那個時候她雖然神色哀傷，但麵色至少還紅潤，哪像現在，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臨登機時，顧修抱了抱老太太，道：“奶奶，我很快就回來！”
老太太拍著他的背，“好了，走吧。”
顧修放開她，目光掃過沈書蓉和顧靖衡，最後落在蘇鬱身上。
無視周圍的人，他大步走到她身邊，張開雙臂用力抱了抱她，然後又鬆開，退開兩步，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他揚聲道：“姐，要是我大哥不能讓你幸福，你就改嫁吧！”
蘇鬱愕然地看著他，老太太正要舉拐杖去打人，顧修卻背著包一跳三步遠，嬉笑著衝他們揮揮手。
“我走了。”莊重對蘇鬱說道，末了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靖衡一眼。
蘇鬱忙點點頭，卻回味著顧修那一聲“姐”，唇角牽出淡淡的笑意。果然她的直覺是沒有錯的。
轉過頭來，卻見顧靖衡正端端看著自己。
笑容僵在唇邊，蘇鬱抿著唇，望著他道：“昨晚為什麼不回家？”
“我和藺遠他們在一起。”顧靖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出了個模淩兩可的答案。
“我問的不是這個。”蘇鬱聲音低下去，因為老太太正側目看著自己。
“我還要回公司。”顧靖衡卻岔開了話題，道：“奶奶，書蓉，你們坐蘇鬱的車，我先走了。”
他說完看了看蘇鬱就走了，連句話都沒交代。
蘇鬱眸中攏上淡淡的哀傷，轉過頭來卻強顏歡笑，“佳惠，還是你開車吧。”
沈書蓉扶著老太太先上了車，等到五十嵐佳惠坐到駕駛位，她才道：“就直接送我們去慶陽路吧，倩倩的花店開張，我和奶奶過去看看。”
五十嵐佳惠不動，等著蘇鬱發話。
沈書蓉得不到回應，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不就是個秘書，竟然也不把她放在眼裏。
蘇鬱剛坐下來就覺得頭有些暈，蹙眉揉著太陽穴，她道：“先去慶陽路。”
五十嵐佳惠發動車子，不住地打量著她的臉色，最後問道：“蘇小姐，你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