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一片靜寂,樹梢微風斂跡,林中棲鳥緘默,稍待你也安息!
——歌德《流浪者的夜歌》
第1章第十四個
淒厲的慘叫聲,一直在病房回蕩。
爾後,擠出密封性良好的手術室大門縫,在空曠的走廊裏飛翔……
終於,病人一翻白眼皮兒昏厥過去,慘叫聲這才嘎然而止。
蒼白的無影燈下,主刀的馮院煩燥地搖搖頭,阻止護士替自己揩掉額頭上的汗珠:“行了,再打一支,防止病人突然醒來。”
麻醉師,在從幾乎遮蓋完自己的大白口罩下回答。
“這是第三支了,馮院,您看?”
同樣幾乎被大白口罩遮蔽了自己臉孔的馮院,楞楞。
“哦,己是第三支?那,打鎮靜劑吧。現在這麻藥是怎麼啦?”手上加快了動作:“脈博?”“48。”“心跳?”“45。”“血壓?”“高壓64,低壓31。”
“那體溫是多少?”
“27—29,31,上升得較快。”
汗珠從馮院額頭終於滾落,摔碎在高撐起的雪白術單上。
馮院責備般扭頭盯護士一眼。
小護士漲紅著臉蛋,急忙揩去碎珠兒,幾雙僅露出大白口罩的眼睛,緊盯著她]戴著緊身白手套有些顫抖的右手,空氣十分沉重……
好在精於業務,擅長胸內科主刀的馮院,鎮靜自若,名不虛傳。
緊接著,麻利純熟的幾分鍾下來,便迅速結束了手術。
待小護士過來,替自己解下滿是鮮血的手術衣,脫掉血淋淋的手術套。
馮院才緩緩出了一大口長氣。
扭頭看看仍在昏厥中的病人,仍痛楚得嘴唇一抽一抽的,馮院說:“尹麻,你過來一下。”正取下大口罩的麻醉師點頭,繞過病床走過來。
“馮院。”
“把我術衣兜裏的芬太尼,給患者注上,快。”
尹麻點頭。
從馮院血汙的術衣兜裏,掏出支小玻璃瓶捏在自己手中。
在馮院的注視下,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崗位,手腕一翻,碎瓶,吸入,注射器針頭一閃,毫不引人注意的,芬太尼進入了病人的身體。
馮院看得清楚。
患者的嘴唇,慢慢停止了抽動。
於是轉身,將雙手伸近水龍頭,眉頭卻越皺越高。
患者被推了出來,立時被等候在走廊上的一大群人圍住了。一位端莊的中年婦女,在二個顯然是雙胞胎姑娘一左一右的攙扶下,顫巍巍的挨近了病床。
中年婦女噙著淚花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病人蒼白的臉孔。
她想掀起被單看看傷口。
卻被小護士製止:“這不行,請讓開。”
“這是市政法委的薄處長。”
一旁秘書似的小夥子搶先一步,再指指雙胞胎姑娘:“這是吳市長的女兒,薄處是吳市長愛人,”
己解下蒙麵大口罩的小護士,杏眼瞪瞪。
“我不管什麼薄處,吳市長,我就知道,病人還沒恢複,不遵醫囑,我要挨批評的。讓開!”小護士凜然不可侵犯的回答,讓眾人不由得退後一步。
都無言的瞧著她。
小護士驕傲而盡職盡責的,推著仍在昏迷中的吳市長,慢慢騰騰的過去。
一閃身,進了專用電梯間。
嚓!電梯門輕輕一響一碰,走廊裏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