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江縣迎來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風雪,李織語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堆紗花生意會死在這上頭,真的,綠江縣靠海臨山,年年冬日就飄掉小雪給大家喝杯小酒磕幾塊瓜子賞下雪景,要多文雅有多文雅,但風雪凜冽得差點把屋頂給掀掉還是頭一回。
反正李織語是出不去了,她身板就擺在這兒,拎起來還沒幾斤份量,要想到外邊打雪仗都難,她可不想被風卷成肉末散落綠江縣,造福想吃肉又買不到的老百姓們。
估摸著現在街上也沒多少人會出去走動,她幹脆吃多幾塊糖糕壓壓驚,窩家裏老老實實跟著老太太學女紅,而且如今她終於找到白繡不厭的東西來,那就是她的小文竹,別名綠蓋頭,這名還是她自個取的,雖然一開始想取綠帽子的這名字,但礙於心裏無法接受,所以還是換了個文雅委婉些的。
若是往後遇到哪個負心漢,她就把綠帽子,呸,綠蓋頭送給他,真心祝他以後幸福。
李織語都快被自己的體貼入微感動哭了。
老太太見孫女莫名其妙鼻子一酸,趕緊給她遞帕子過去,“可冷著了?”還把自個外裳披她身上。
“不是,祖母你放心吧,我現在每日都喝薑湯呢,這樣都會得冒寒才有鬼。”而且李織語早上起來雖然不出門,但總要繞屋子跑幾圈蹦噠下,畢竟她真的不想再病倒躺床上修養。
之前咳得撕心裂肺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呢。
“姑娘現在倒愈發活潑。”眀芽把分好的絲線給李織語。
後者搓搓胳膊,“那是,病來如山倒,我可不想再得次病,真的會要我半條命的。”
眀芽倒沒見過李織語病得要死不活的模樣,她來李家時正是她活蹦亂跳時,莫說生病,眀芽壓根就想象不到她病得虛弱的模樣。隻曉得她格外怕生病,本特別討厭薑和蔥熬成湯的味兒,幾乎不願喝幾口的,現在天一冷,灌起薑湯跟喝白水似的,那叫一個豪爽不眨眼。
眀芽怕把人給喝傻了,之後每日隻上一碗,李織語問為什麼,她還故意露出嫌棄的臉色,“姑娘您現在說話都是股薑味,再喝下去,不用開口,你往地兒一站,就是碗薑蔥老湯。”
李織語隻好重新拾起她的至愛,紅豆粥。
老太太也喜歡喝這粥,倆祖孫就坐一處兒喝,聽著外邊呼啦啦風的響,李織語耳朵尖,有時候風小時,能聽見刮什麼東西被刮走,這會子舀了粥豎起耳朵,撲哧笑出聲,“祖母,隔壁家武叔叔的大兒子似乎把他弟弟褲子丟進風裏了,他們倆現在還打起架啦。”那殺豬似的尖叫不想聽到都難。
“那可糟糕了。”老太太似也想到那場麵,忍俊不禁,“你杏嬸子非得訓他們不可。”
“是啊。”
李織語輕輕應一句,壞笑著往窗邊湊。
其實李織語分不清李武那倆兒子誰是誰,隻能靠猜,雖然李織語跟李武一家是左右鄰居,而且李武家的人也挺和氣的,可惜鄰裏關係卻淡,但是最初並非如此,李織語聽聞自個出生,差點沒把杏嬸子給羨慕死,抱著自己不肯撒手,還曾打趣道,“我拿家裏那幾個臭小子跟你換,這樣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我愛得很。”
但傳出李織語是喪門星的消息後,杏嬸子再不許自家兒子踏進李家半步,所以盡管彼此離得相當近,李織語一直沒見過李武的兒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