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芽的問題宛如兩把菜刀子直往李織語肋骨上插,把她刺得斷片兒了,愣住好半晌才回神,“你方才問什麼來著?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姑娘,您、您該不會。”眀芽也被她這反應給嚇到,結結巴巴問,“您什麼都沒想?後路和最壞結果沒打算,您就動手,古怪,太古怪了,我去給您叫大夫,腦子要是出問題才是大問題。”
李織語這人吧,在明芽心裏,說好聽些是會打算,說難聽點,那叫心眼多,但她不對別人算計,就愛給自己盤算,樣樣想好了再動手做踏腳走,雖說非十拿九穩,卻也五六十分的把握,如今精打細算的人變得傻乎乎的,眀芽哪裏還沉得住氣,站起來便要往外邊去。
誰知李織語猛地伸手,把自個抓住拉到床上坐住,力氣比起以往都要大得很,然後,她沉默了。
眀芽越想越感到一陣心涼:“姑娘,您有事同我說說,我給你分擔,您別總憋在心裏啊。”
李織語如夢初醒般眨下雙睛,收回自己手,好似又回到先前那般平靜的模樣,“我換件衣裳,你幫我去拿杯溫水來和蒸糕,我肚子餓。”
眀芽猶豫著起身,盯著李織語臉,試圖看出些什麼,可她隻是彎起嘴角催促道,“快些去,待會兒我還要去祖母那兒。”
便是要坦白從寬的意思,眀芽惴惴的,三步一回頭,把李織語都給氣笑了,“你做出幅生離死別的模樣做甚,我像是尋短見的嗎,今日意外,是被她拉到笨蛋那線兒好麼,快去快回,我要給餓暈啦。”
“那您在屋裏乖乖的等我啊。”眀芽依然放心不下再叮囑一句,提起裙子急匆匆向廚房跑。
她甫一離開,李織語立時下床衝到書架子前,翻到紅衣姑娘送的書打開,上邊的畫依然好好的,山是山,水是水,老翁姑娘俱在,李織語卻感到慌張,感情她不是附在畫上跟過來的啊。
那是怎麼回事?
李織語把書合上放回遠處,自己去換了衣裳才盤腿坐回床。
原本以為紅衣姑娘是修煉有為的鬼,但今時今日再回想,她覺得自己簡直是腦子發傻了!哪個鬼有這能耐,在書上印畫,還造個幻境,青天白日瞎蹦噠,一活就是這麼多年,也沒有被鬼差抓走。
要知道黑白無常才不會這樣沒用。
排除鬼的可能,便隻剩倆可能,一是妖怪,二是得到成仙者,後者,還真難說,前者倒是有幾分相似,畢竟成仙大多七情六欲斷得幹淨,紅衣姑娘還心心念念著金默玉樓的大當家,這樣去修仙遲早走火入魔。
李織語對於神怪說尚沒有過多了解,然今日粗粗回想一番,倒是發覺何處不妥,當時從小霸王家離開時,她見紅衣姑娘可憐便應了句話。
興許就是這應話,叫她纏上自己,至於為何半夜悄悄來襲想掐死自己,沒準是過得寂寞如雪想找個伴兒,好死不死恰巧她撞槍口上。
李織語愈發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腸子悔青,欲哭無淚捶被褥。
婉然這時終於肯睜眼瞅她,伸個大懶腰,起來甩甩身上的小短毛,邁著貓步悠哉走過去,坐到李織語盤著的雙腿上,慢條斯理添一下爪子,而後倆爪交互疊著,它就坐著眯起眼睛,李織語等了會兒,見它沒有半點動靜,就曉得這小王八蛋在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