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嘩然,大人早早衝出去,還有婦人厥過去,作為大堂上唯三的孩子,又是個小姑娘家,至少外表瞧上去是,故而李織語立時被孫嬤嬤跟李念護住往別屋走。
李念抖得厲害,李織語知道他看到有人被雷劈到的模樣,肯定很嚇人,否則他也不會連拉上李揚離開這事都給忘記,李織語想著回頭看,李念依然跪在蒲團上,衣袖掩麵,似乎在哭,但她分明瞧見他袖下,微微揚起的嘴角。
她立時打消開口喊李揚一道去避著的話。
後邊大人忙著安置那倆被雷給劈得焦黑的屍首,誰都沒說是謀殺,當時所有人都在呢,親眼所見,那道閃電不偏不倚落在他們身上,若說有人故意為之,實在玄乎。
三人全逝,李揚也不能往這兒呆,怕孩子陽氣不夠重,這仨去世的又不要算有良心的,萬一把孩子們給勾到陰曹地府怎辦,索性先送到比較近的族長家裏。
雨已停,半點午光,孫嬤嬤抱了李織語,一手牽住李念,李念扶住李揚,趕緊往屋外走,路上遇到趙氏和老太太,兩人俱鬆口氣。老太太撫得李織語發鬢,“在族長家裏等祖母和你母親知道嗎。”
李織語點點頭。
興許是給先前雷驚著,這時候素來愛端臉色的趙氏也捏了下她臉,“乖乖的,不許給你哥哥們搗亂。”才催孫嬤嬤帶孩子走。
到了族長家歇息,卻不算外處,李織語常來,丫鬟都認識她,李念叫他們先坐著吃點心喝茶,跟孫嬤嬤一道到繆老太太跟前把那雷劈死人的事情說了。
送茶的丫鬟先李揚又看李織語,最後麵麵相覷,可半句話也問不出口,李織語微抬眼,她們趕緊退出去,堂裏立時安靜下來。
李織語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眼有如此嚇人,還在沉思近幾日有沒有做過些什麼可怖事情,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兒,轉頭看去,李揚正伸手去拿茶喝,就是那手腕,忒細了。
隻是憐憫之心李織語不大喜歡亂用,何況此人古怪之處太多,可能跟蹤過自己,故而默默收回目光,望著屋裏的木柱打算發個呆,哪知聽得一聲問,“你的貓好了嗎。”嘶啞又幹枯,好似泥裏翻出根的斷木。
李織語才看他,“它受傷時你在場?”
“我是它救命恩人。”李揚喝過水便吃糕點,皮貼著指頭,層層的紅絲,捏得一塊團花杏仁餅,襯著已經失了血色的薄唇,莫名的淒涼。
“我不認為。”李織語本想拿茶,手才要抬起,到底放下來,“一個連親人都算計的人會幫我家的貓兒。”
李揚並沒有反駁,順著她話說下去,“換作你是我,你也會這樣做。”
“是嗎,我認為自己還是以慈悲為懷的。”李織語摸摸自己臉,似笑非笑看了他問,“能同我說說當時我家貓兒的發生過什麼嗎。”
李揚漫不經心應著,“倒也不是多大的事,無非是沒大人管住的孩子家把婉然當做野貓捉老玩而已,順便開個火打算玩過家家,倒是婉然厲害,直接把人給撓了。”
那肯定是因為那群孩子扯它尾巴,李織語對婉然臭脾氣最為了解,什麼都好商量,隻有那寶貝尾巴不許動,哪怕她亦或是老太太也不行,最容易因此翻臉。
但李織語在意的卻非這個。
李揚知道婉然名字,這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他住在族長家,而李念和繆老太太是知道婉然名字的,偏偏他一開始卻隱瞞了,後頭才開口說出來,若說不怪,好似又有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