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在這年頭,是個玄乎的存在,按理說,它隻是場噩夢,鎮住人,不應該那麼容易就把命順便給帶走。
但偏偏它在此朝中奪去太多人命。
雖說此事離至今不算太久,但記載得委實有些少,興許是想遮掩過去,免得叫平民老百姓恐慌罷,李織語如是猜測,但總覺得哪裏古怪,再看紅衣姑娘,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姑娘,見識肯定多,暫且放下她念叨自己笨的事情請教她,“死在夢魘上的人真的很多嗎?”
“差不多罷,那幾年人人自危呢,雖然與我無關。”紅衣姑娘倒沒怎麼害怕,因印象較深的緣故,還能跟李織語說幾句,“我不怎麼清楚,但是聽聞這夢靨害死人的由頭與卿淮脫不了幹係,可惜最都沒查出結果,你們如今有取小名的習慣麼。”
“有罷,就是不多,綠江縣裏很少,基本上隻有體弱多病的孩子才會取,其他地兒的不清楚。”
“那你呢。”
“有,我祖母取的。”
“那你弟弟肯定是你母親和父親決定的。”
言之鑿鑿,叫李織語不由沉默了一息,到底點頭,但的確有小名,卻從來不叫,寫在紅紙上壓在佛像下,老太太每日給那幾張薄薄的紙上香,求平安,求長壽,隻盼順順利利,可惜李織遠還是去了。
紅衣姑娘聽後挑起眉頭,“你爹跟娘親可真是,也罷,你不用同我解釋,我又非李家人,何況就算說了,自欺欺人而已。總之,乳名在當年夢魘時,成了保命符。”
“當年的佛寺得道高僧出麵說,此夢魘乃外處傳來,借由人命,占據夢境魘人,故而要有小名,不能告訴任何人聽,供奉起來,興許能保命,為他這句話,幾乎所有人都特意取一個供奉,似乎連聖上都做了。”
紅衣姑娘說起此事卻是不屑一顧的,“都是虛的,我曾看過,那些人分明是給毒死的,恐怕是聖上要壓,仵作哪裏能說實在話,哼,天家的事,麻煩一籮筐。”
李織語忽然不想聽,“你別講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膽小鬼。”紅衣姑娘嗔道,“這個膽子都沒有,你往後怎麼做大事。”
李織語發慫,“我就想平平淡淡過日子而已,大風大浪算了罷,留給別人闖。”
紅衣姑娘跺下腳憤憤:“沒出息,你啊,白生這副腦子和好身世,再努力爭取一下,將來肯定能過得更好,你仔細想想。”
李織語覺得自己是腳踏實地,也不明白她做甚這樣生氣,恰好眀芽推門進來,便沒有繼續跟她磕到,端端正正坐好,裝作彈文竹葉兒玩的模樣。
眀芽抱了婉然過去問,“方才姑娘有說話嗎,我好似聽見屋裏有聲兒。”
“沒,背書呢,先前我教過你的,常羨人間琢玉郎,還記得嗎。”
眀芽吐舌頭,不好意思道,“忘記了。”
李織語伸手接過婉然,摸摸它軟軟的肚子,它懶洋洋的從喉嚨裏發出呼嚕一聲兒,攤開四肢,眯起眼睛打盹,尾巴尖自個動了下。
“小懶蟲。”李織語刮刮婉然鼻尖笑道。
到晌午吃飯的時候,一家子人和樂融融,趙氏更是春風滿麵,嘴角翹著,再未平下,對著李織語更是溫柔,哄孩子似的,“待會兒娘帶你去你外祖父家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