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織語才要進門,步子很輕,裏頭的師兄卻猛地把麵具蓋到一錦衣玉袍的公子哥臉上,其力之大,以至於連那聲兒都清脆不已。
紀少顧把李織語往旁邊帶,免得擋路,幾位師兄便把昏死的公子哥送走,還偷偷衝紀少顧使眼色,後者翻個大白眼,完美詮釋了無奈。李織語看出他們是叫紀少顧照顧好自己,怕他們還是當自己是個小姑娘家,見不得凶殘場景,但紀少顧的性子,會心細至此才怪。
好在,也不需要紀少顧心細,孫嬤嬤便擦著手上的藥草出來,氣定神閑的很,李織語當這事揭過了,由著紀少顧送自己和嬤嬤下山,要走的時候把燒餅買給他,“你還要回道觀罷,今兒折騰那麼久該累了,和師兄們分著吃罷。”
紀少顧掂量下,確實有分量,大抵沒錯,問她,“你怎麼知道人有多少的。”
“路上數的。”李織語仗著孫嬤嬤在身邊,膽兒肥,把糖葫蘆遞過去逗他開心,“吃著玩玩。”
“你當我是小娃娃嗎。”紀少顧忍住脫口而出的鄙夷,硬生生轉成瞪李織語兩眼解氣,到底是接下了,催她趕緊回家去,眼下都不晚還到處晃悠,若是自家親妹子,紀少顧非敲她腦袋。
李織語啃著糖葫蘆走,孫嬤嬤路上沒多言,隻到家時方才在老太太麵前將那登徒子的事情說了,“我看過,那位公子的確是陸家的,還帶著家徽的玉佩,不過,模樣卻很是奇怪,想必在外頭遇到什麼不幹不淨的人,給他下了些藥,才神誌不清。”
孫嬤嬤是不忌諱在李織語跟前說這些,事實上,老太太也不攔著孫女知道這些,以前總想攔,無奈當年亂七八糟的人跟事層出不窮,沒能徹底攔住,叫孫女窺見這冰山一角,想再掩她眼都難了,還不如叫她看個一知半解。
故此,李織語是沒有多少詫異,甚至跑神想了下,該不會那位陸公子是在青樓裏玩時,大意中,被尋仇的仇家下了藥吧,這樣的套路,李織語在書裏看得算多,沒想到有朝一日,竟在青天白日親眼見到。
李織語翹首等著孫嬤嬤下文,很是期待,不過,這種內情孫嬤嬤是不清楚的:“陸公子暈的厲害,沒能問出些什麼,而且此事到底與咱們家無甚關係,我便沒有再細問下去。”
老太太沉思著,很快又轉了下佛珠,“他身邊的隨從如何。”
“都是些二愣子,功夫也差,不過我看他們的衣著,恐怕並非陸家真正的下人。”孫嬤嬤麵色凝重,“陸公子怕是給當槍耍了。”
“世道變了,陸家主家比起當年在帝都裏的輝煌,如今早已沒落得許多,旁支扶不起來也是人之常情,也罷,總歸與咱們無關,不必管,安生過日子。”
老太太放下佛珠,撫了李織語白嫩麵頰,“你眼下不懂沒關係,往後多少會知道的,有沒有受驚。”
說到這個李織語怪遺憾的,“我去的時候都收場子了。”
“這種熱鬧少湊些才好。”老太太拍拍她手背,“先回屋歇息,眀芽拿了剛做好的冰糖藕粉羹,你去嚐嚐,上次不是說要往裏頭加果子嗎,今次王婆子給你放了。”
李織語道,“那我先去看完弟弟妹妹再吃。”
老太太笑著抱抱她,並沒有阻攔,作為家中長女,此前又當過一段時候的獨女,難免吃弟弟妹妹醋,倒不如然後他們小兒家玩到一處,免得往後情分淡了,還能與趙氏跟李矅處處,可謂一石二鳥。
李織語去看長生時與趙氏閑談幾句,長生頑皮,要抓她頭發,偏長發盤得齊整,他無處下手,便拿眼睛幹看著,差點沒留口水,趙氏嫻熟的掏出帕給他擦嘴,這才注意到閨女發飾不大一樣,笑問道,“又爬樹了?”對閨女的皮性子算見怪不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