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芽是夜裏醒來的,彼時都快掌燈,李織語把到外頭消食的婉然拎回屋裏擦手腳,燭芯劈啪一聲爆開,她隻抬起眼皮看了下,並沒有理會,專心應付扭來扭去,跟牛皮糖似的婉然,眀芽看不下去想去把燭心剪了,才起身,便扯到傷口,刺骨的疼。
李織語聽到動靜就立時丟下步,抱著婉然跑去看她情況,“躺好躺好,你手上的傷還有過個幾日才能回轉。”李織語放婉然到旁邊,撩了她袖子看一回,“這次傷得重,怕是會留疤,幸好我這兒還有長老給我的藥膏,等結痂了就給你塗,女孩子可不能留著疤痕的。”
眀芽失笑,“沒事的,我小時候在田地裏跑,摔了好大一跤跌進土坑裏,差點沒把我爹娘急死,好在她們在落夜前便尋到我,否則村裏該都是我的哭聲了。”
李織語摸出一把扇子扇風,“然後呢,留下傷啦。”
“嗯。”眀芽有些不好意思點頭,“傷得太厲害,我嘴巴又饞,偷偷吃了鹵肉,特別香呢,是我娘的家裏的秘方,可惜我不會做。”說到此處,鼻子忍不住發酸,忙垂下眼瞼遮掩。
坐得那樣近,再遮掩,李織語亦看得清楚,何況眀芽又不是跟她那樣會演戲,平日裏再乖巧不過的孩子,思及此處,李織語搖著扇子的手頓住,問她,“會不會躺得難受?”
眀芽挪開目光,“其實還好,姑娘,您先去睡罷,如今都晚了。”
“還早呢,我先扶你起來坐著,鬆鬆筋骨。”李織語說著便動手,早看出眀芽徐昂起身了,“你等等,我讓婉然起給王婆子遞個信,拿些麵來,會清淡很多,你傷著,這幾日忌忌口。”
姑娘都說了,眀芽就應下,隻是她好奇,王婆子不認字,怎麼傳信,就見李織語掏出紅繩係到婉然脖子上,婉然撓撓聲兒,痛快走了,李織語也沒跟著,打來水給她擦臉。
沒過多久王婆子就端著麵到了,裏頭除開麵和小菜,還有一小碗荷葉香鹹豆,是給李織語的,王婆子自覺想得很周到,“這個姑娘您吃,可不能嘴饞跟眀芽搶麵,夜裏吃得多容易撐到。”
李織語抗議,“我像那種跟病患搶東西的沒良心人嗎。”
王婆子不明白,疑惑道,“重要的不是您嘴饞麼。”
李織語竟無言以對。
王婆子送完麵就匆匆走了,眀芽好奇,“姑娘,平日裏這個時候王媽早睡下了罷,怎地今日如此晚。”
李織語拿起筷子,“你忘記啦,今日發月錢,她要點清身家,自然沒可能睡。”王婆子離開,喂眀芽吃麵的重責落在李織語肩膀上,也不算第一回喂人吃東西,之前朱蕤長生她皆喂過,雖非麵,但,異曲同工,李織語還是挺熟手的,就是這麵,她還真想嚐嚐。
好吧,自己就是嘴饞,老毛病,改不掉,愛吃又沒有錯!
李織語抿下唇,說起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注意力,“記得今兒咱們去花會時,聽那位佟姑娘說的陸家人到處挑玉當壽禮,獻給小皇子嗎。”
“是啊,不過真的能送到皇子手裏嗎?”眀芽對皇家的感覺隻有遙不可及,她見過最氣派的人家,便是李織語接觸過的幾戶,吃用穿戴,樣樣都頂好看,“皇家比康家還要有錢對罷。”
“當然了,那才叫花錢如流水,隨便一樣東西,估摸著我們這輩子都不必愁了,就是栽跟頭在裏頭的,聽說也很多。”李織語還挺怕皇宮的,無他,沒死之前,她是個根正苗紅的姑娘,有段時候風行傻甜古代戲和書,大家深受其荼毒,成績自然高低不平,教史學的先生氣得要命,特地把美術課霸了,給大家科普一段極其可怕的皇室史,雖然美術課根本沒上過。
說回正題,經過先生的仔細羅列,皇宮的可怖簡而言之,便是,吃人不吐骨頭。
末了,先生還語重心長告誡大家,你們這種話腦子和智商,真去了皇宮,就是電視劇裏,第一個被炮灰的龍套,直接拿便當走人,還是沒加蛋的,所以,大家醒醒吧別做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