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睡不著。”眀芽說著翻了個身,還以為會跟李織語打個照麵,卻隻對上一團明橙橙的毛團子,正是婉然,它睡在二人中間,最是安適,根本沒醒來的跡象。
同樣壓根沒有睡意的李織語礙於情麵,裝模作樣的慢悠悠睜開眼,一副迷糊的樣子,要知道她根本不習慣和別人同寢,這個臭毛病叫紅衣姑娘折騰好幾回也沒能糾正過來,此時自然未曾入睡,但若叫眀芽察覺到,必定會胡思亂想一番,是以她才演出這模樣,盡管眀芽並不能看見。
沒錯,二人都起犯糊塗,忘了婉然在的事。
李織語醞釀一下,開口道,“那你在心裏默數個羊,或是餃子,從一到上千,應該能睡著。”
眀芽便試了,兩樣來回折騰的數,就是沒什麼用,反而越發清醒,隻能苦兮兮繼續喚李織語,“姑娘,沒用啊。”
這倒有些麻煩,李織語揉揉幹澀的眼皮子,“聽點故事怎麼樣,我去拿本書來,想聽資治通鑒還是周易,唔,差點忘記了,這不是我屋子,你這兒有哪些沒看過的,我給你念念。”
“不必麻煩了姑娘。”眀芽臉一紅,她這些日子都在應付家裏的外人,或是跟芝姑學禮數,哪裏有置辦新書,有本最簡單的《聲韻啟蒙》就很不錯了,忙拉住李織語躺下,“姑娘你說說還記得的故事便好。”
這忽然間的,還是大半夜,李織語的腦子倒沒怎麼轉好,隻能先幹巴巴扯幾句,當做開頭,“很久以前,有這樣一個人,不對,是鬼怪,特別招鳥喜歡,而且,鬼怪可以附到鳥身上,飛越千山萬水,嚐雲海長風之態。”說完自己先愣住,好端端的為何提起知更,他上輩子當鬼,就是能操控鳥兒,不僅如此,還可以暫時占據人身。
且不論李織語心中茫然,既是鬼怪,肯定是那等青麵獠牙,張牙舞爪的可怖,眀芽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怕打斷後傷到姑娘心,硬著頭皮問道,“為何可以附身啊。”
“不知道。”李織語仔細回想了下,真沒琢磨出緣由,以前知更沒說,自己好奇歸好奇,但那時她認為知更是自個親弟,不會害自己,索性也沒問,這個最奇怪的地方反而耽擱了,一拖就是兩世,至今無果,李織語道,“沒準那鬼怪上輩子是個鳥人呢,對吧,咱們思緒要開闊些。”
眀芽就乖乖跟著李織語的話走遠,“可是,這個附鳥之身有何用嗎?”
李織語試圖來點深夜歡樂,“至少能用鳥兒的身子吃蟲子啊,你想想,當鬼怪時,沒法吃東西,當人時又怕蟲入口吃出毛病,但成了鳥,就不必擔心了。”
眀芽給嚇得不輕,聲兒猛地高八度:“那還不如不附身呢。”
“好吧。”李織語輕拍下她手臂,算是安撫,免得她再來聲尖叫,倘若嚇醒婉然,倒黴的肯定是自己而非眀芽,她還不想大晚上來個血光之災,遂移開話頭,“鳥可以飛,人若是成鳥,享受一回振翅起舞,直上雲霄的翻頁,很是不錯罷。”
眀芽讚同這點,又問,“那鬼怪想必有其他大用處吧。”
可不是嘛,人家光用這招來看自己了,委實浪費,有這招還不如用到建功立業的份上,實在沒用處,借鳥身去逛逛青樓,見見人間百態也成,李織語心裏嘀咕幾句,下意識摸摸慘白的臉,到底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也不想再說知更的事,他已經與自己無關了,便岔開話頭,“嗯,鬼怪將此招用來打江山了,後來他成了皇帝,後宮妃子三千,今夜睡睡這個妃子,明夜摟那個美人,好不痛快。”
眀芽問,“它不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