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八章 白鹿遊原(1 / 2)

李織語跟著大師兄查帳,一本薄子,不過兩指厚,翻開看,寥寥幾字,這兒缺一角,那兒少兩頁,偶爾龍飛鳳舞幾筆,後邊又開始畫起畫,總之是毫無規律可言,真要形容的話,大抵隻能說是率性而為。

大師兄看不懂,也不知李織語製毒之事,幫忙翻了幾下便收手,遞給李織語,拍拍她肩膀道,“觀主在呢。”言外之意就是李織語可以去找觀主幫忙,反正他們倆熟,那麼多年過去了,想必思恒長老腦子裏想的是什麼,觀主大抵會知道些。

李織語覺得大師兄說的很有道理,便點頭應下,倒沒急匆匆跑去觀主,怕麻煩人家,自個努力試著看過後,發現大家的腦子架構果真不同,無法彼此理解,還是不要勉強,抱了簿子顛顛的跑去找觀主。

正如大師兄所猜測那般,觀主他還真看明白了思恒長老筆下的意思,衝李織語招招手,後者從善如流,坐到他旁邊,乖乖豎耳朵聽,觀主道,“思恒算有分數,隻把你調製的藥賣過兩次,俱是遠地,第一次是流雲州的寶吉鎮上的老兵,說是歲數大了,大病不斷,小病纏綿,他不願拖累子女才來求道毒藥,以望解脫。”

李織語情不自禁拍拍心口,思恒長老辦的這岔,是好事,自己可以接受,又想感慨幾句老人家過的不容易,但此時觀主尚在看,她便忍住,沒有打斷,繼續聽下去。

觀主接連翻過好幾頁,方才停住,指給李織語看,“這是思恒給人家畫的小像。”

李織語湊過去瞧,那小像是幾筆勾勒而出的,就是橫看豎看,像鳥似貓,就是跟人搭不上半點關係,若觀主此前不提而讓她看,她絕對會拍良心說一句:這壓根是四不像罷。旋即默了下,半晌,思忖開口:“我記得思恒長老的畫技很不錯的,這張是故意畫的嗎,怪富有童趣的。”跟她小學那會子廣受大媽大爺喜愛的畫技差不多。

“畫太像不好,容易讓人看出來,思恒大抵是想要留著給自己看的。”觀主說著,亦有些遲疑,待李織語轉頭,便自覺岔開話頭,“那第二家買毒藥的,是在風荷,此處接近江南,以荷花最為出名,夏日裏去賞荷的人極多。”

李織語在心裏默默添了句,“吃的也很不錯。”她以前在書上有看過,說是風荷的荷花葉多,賞過後就直接摘來做食材,以至於滿鎮俱是清香。

觀主尚未察覺李織語思吃走神,仍細細與她複述,“不知你有沒有聽聞過,風荷當年爆發了惡疾,患者會被痛苦折磨上三個月,方才斷氣,大部分人家都不幸病倒,風荷雖說算得上繁榮,但窮人也多,他們無錢治療,求死的居多,思恒在那裏有位友人。”

縱然坐井觀天,不知風荷惡疾一事,不過,李織語聽到後邊,頓時明白了。

“盡管他們是點頭之交,但也曾往來過。那是個做瓷器的勤奮孩子,早年家業落魄,他替父親背了很多債,日子過得很是環路,幸好吃的了苦,肯跟師傅學藝,我那時見他,已是苦盡甘來,還去不少債,若他還活著,想必該有妻兒了。”觀主點著上邊的鹿字,“是他的姓氏。”

太過沉重,李織語有些難以接過話頭,頓住半息,才道,“很好聽的姓。”

觀主把薄子合起來,“不說這些了,待會兒記得把簿子放回原處,否則思恒容易找不到,他記什麼都好,就是記不住自己放的東西。”

李織語明白,接過簿子,事實上她曾無數次見過思恒長老焦頭爛額在屋裏翻找自己要的東西,結果發現,其實是在手中,亦或者挪過位置,而這其中的間隔,其實就眨個眼,喝口水的功夫而已。

也不曉得這麼多年思恒長老怎麼過來的。李織語想著把簿子放回原處,一抬頭,才發現,這多寶格上,放了許多瓷器,從彩陶到白瓷青花麵兒,幾乎是層層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