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安息(1 / 2)

尋常老百姓看到死人會是何種反應?

據說,會害怕,反胃,想吐,惶恐大叫,諸如此類的反應,李織語看著地上那一大灘血水,先是怔住,有些恍惚,好似懸在半空之中,踩不到地,腦子裏飛快轉過上邊那些話後,她失聲叫起來:“大師兄,紀少顧,快來,出事了!”而後衝到二師兄身邊探鼻息,心跳和脈搏。

虛弱,無力,頭部直落地,還磕到放在地上的書,腹部重傷,是被東西給刺透的,李織語分辨傷口分得熟練。

二師兄傷得很重,幸為時早,尚能抽搐幾下,臉色卻愈發蒼白,漸漸失去了血色,李織語哆嗦著要去止血,叫衝進來的大師兄拉開,紀少顧拖住她往外邊去。

好似耳鳴了。

李織語被紀少顧放到椅子裏時,便覺得喧鬧得很,不由摸一下耳朵,但感覺不對,想來是腦鳴,這二者差別甚大,她還思索著該怎辦,婉然便跳上她腿上,看她,她想伸手揉揉婉然腦袋,抬手時,全是血,索性放手了。

紀少顧在說著什麼,李織語聽不到,依稀能分辨出他是問的自己還好嗎,還有二師兄的事,知他著急,偏沒辦法停下腦鳴,隻得自顧自說起來道,“我很好,至於傷二師兄的是個姑娘,梳的是垂掛髻,別了朵花兒,戴著赤鬼的麵具,我看不出她幾歲,是穿紫衣裳的,上邊是繡的白木繡球,是了,她發髻上別的花好似也是它,去尋人罷,我有婉然就夠了。”

紀少顧擰著眉頭,沒動。

李織語擺擺手,“快去,其他幾位師兄也來了,你把我的話與他們說說,我大抵也有些累了,你讓我一個人坐坐,走罷。”

最近的道觀弟子少說趕來了六個,總沒道理晾著他們幹站,隔間的孩子也要挪走,何況還有凶手要緝拿,紀少顧也沒辦法陪著李織語,隻得急匆匆離開,幸好今日有婉然在,他勉強可以放心。

紀少顧一走,整個道觀好似都安靜下來,李織語望著門外的天,走神走的厲害。

觀主當初跟夏獲鳥過招,重傷,她害怕過一瞬,就釋懷了,畢竟觀主沒叫她擔憂太久,哪怕傷痕累累,血都在往下滴,彙成一灘,還是衝她笑了,和煦如夏風,不曾皺眉,不曾露出吃力的模樣,就是一如既往的笑,甚至還能衝她張開雙手道,“織語,過來扶下我。”

那時的李織語就覺得安心,仿佛這個人便是天,永不塌落。

可今次不同。

胃裏有東西在翻滾,李織語不自在,想揉下肚子,可手上是血,她不敢,想起身打水,腳軟得厲害,根本沒辦法動,婉然喵喵叫起來,她也聽不到,就看它嘴巴一張一合的,許是不安,害怕了,李織語抿下發幹的唇,想說幾句話安撫,又找不到好詞來說。

她有些累。

真的。

李織語微微開口,天忽地暗下,她嚇了跳,抬頭,就見是觀主,仍舊是氣定神閑,把水盆放到旁邊,自去絞了布給她擦手,擦得那叫幹幹淨淨,李織語看著都覺得很是滿意。

“能走嗎。”

三個字,還是很好看懂的,李織語回話時順便把自己的不適說過,觀主失笑,說了一句,她沒看明白,就被觀主抱起來往外頭去,路上全是往來匆忙的道觀弟子,李織語還是頭次見大家的神情這般嚴肅,沒忍住,多看了幾眼,腦袋發脹,眼前跟著發黑,是緩慢而有序的,先是褪去色彩,白了,再蒙上灰蒙蒙的一片霧,墨色便悄然而至。

什麼都看不見。

自然,也沒法聽到聲兒,除了腦裏的鳴聲,嗡嗡嗡,跟蒼蠅似的。

李織語合眸,等著自己好轉,清醒。

約莫一柱香的光景,李織語睜開眼,已身在觀主書房的隔間裏,婉然睡在自己臉邊,其實不算睡,眼珠子還在轉呢,見她醒來,喵嗚叫了聲兒,蹭她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