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死後事的後果,就是李織語捋袖子做了一桌子飯菜點心,險些把趙氏看驚了,恰好要過年,便拿去當拜神供品。
李織語很少拜佛,此次倒是正兒八經往蒲團上跪,捏著三炷香拜,嘴裏念念有詞,趁老太太她們未注意到時,又拜了下,正好四次,意思很明確,是送到地府去的。
今年李家的兩個幼子已有些歲數,能走會說,來看他們的親戚自然也多,李織語是長女,在家裏幫趙氏手,忙得腳不沾地,落後又往道觀去,給瑛琭送紅包,原本是不必送的,她歲數尚不大,跟人家孩子又不熟,可想想,瑛琭能活幾年還是個大問題,既然如此,還是走個場子送了,也算祝福。
如此忙碌渡完冬日,李織語抱著傷早就好得利索的婉然去散心時,早春將至。
趙氏要打理家,雖是熟手,可身邊有子,長生素來鬧騰得很,難免有在瑣事上顧不及之時,李織語空閑,便去幫忙搭把手,算賬采買她都懂,二人合力,倒顯得鬆快許多,不到半日便理清事,趙氏自是歡喜,李織語又給她遞了碗紅棗羹,“母親先吃點,忙這麼久,想必該餓了,羹裏頭有擱枸杞,可以明目。”說著把趴在桌上搗亂的長生抱到懷裏。
“那你也該用些,紅桃,給大姑娘拿一碗來,再取碟豆餅,你跟著我忙半日,也該餓了。”若說李織語這做女兒的有哪裏不好,在趙氏眼裏,就小時候的調皮搗蛋讓自己頗為頭疼,長大後倒實在合她心。
李織語笑,“我跟母親一塊吃。”垂眸看見長生翻個身,在懷裏打起盹兒,往旁邊撈張小被褥來給他蓋上,放輕聲道,“春衣俱備好了,母親記得給爹爹試試合身否,不過母親親自做的,爹爹必然是歡喜得很,祖母同嬌姐兒的衣裳待會兒我給祖母送去,嬌姐兒近幾日都厭厭的,怕是要春困了。”
趙氏差點忙得忘記這茬,不過,李織語說到朱蕤,她便笑了,“前幾日還嫌棄嬌姐兒來著,今兒又惦記她,你這性子可不是一天換一樣。”
李織語輕輕的拍了下長生的小肚皮,“那還不是嬌姐兒先嫌棄我在先,我抱她,她還不要,怪氣人的,但我當長姐的,還是疼她。”
趙氏笑,“果然是大姑娘了,曉得會照顧妹妹。”
李織語不忘長生,“我也照顧弟弟啊。”
趙氏聽得心裏熨帖至極,你看,有閨女這樣的貼心小棉襖在身旁,也是極好的,隻不過她頗為憂心朱蕤,就怕她歲數漸長後仍同長生一般鬧騰,屆時非得愁死人。
為人父母的,自然喜歡乖巧孩子。
送春衣時李織語順便瞧了朱蕤,確定她無事方才同老太太說話,“姨奶奶過年時給那麼豐厚的紅包,嬌姐兒虎哥兒過生辰時送的禮又重,我做了幾樣針線,屆時祖母若是要送東西,我想著一並送過去,不至於看起來太單薄,祖母你說好不。”
“這是自然。”老太太撫著她的發笑,“你不用太急,還是孩子家呢,再晚些長大也沒關係。”
那就遲了,李織語靠著祖母頸窩默默想,說起來的卻是春日,“過幾日就到立春,祖母,咱們今年吃什麼樣的春餅啊。”
老太太也就順了她道,“你最愛吃素炒粉絲和豆芽,今年多備些,蘿卜年年吃,冬日都快吃膩了,少備些好。”
此話說得對,過冬時沒甚青菜,就隻能來回吃那麼幾樣,再加上今年收成差得多,唯有蘿卜最多,別的早給搶到無蹤影,這下可好,不獨李織語吃得嘴裏膩歪,家裏人俱跟著吃煩,等到立春至,萬物複蘇,屋外鳥兒跟著多,吵得李織語一大早爬起來,閑著,想去廚裏幫王婆子和孫嬤嬤準備春盆,叫她們勸出門,同婉然吃早點。
幫不上忙,可給老太太卷春餅的活,李織語卻是做了多年,今回也不例外,淨手後熟練的卷了三樣,兩樣送到趙氏姐兒李矅屋裏,留下一卷,自個拿起來,送到老太太嘴邊,她咬一口,便是咬春,意頭好,李織語想著,心裏也有些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