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壓著不安問過李念幾句,不失繼母之態,誰也沒法挑出毛病,就是她這心,七上八下難平定,眼見李念喝過綠豆沙,拿出帕子給康姐兒擦嘴角的湯,也難以開心起來,更別說狠下心說自己已有身孕。
一家子不提,趙氏也無意摻和進去,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更別說他們這些外人,還想著帶孩子們離開,李織語抿了口蜜水,擱下茶盞笑問,“我倒忘了,哥哥可是這段日子休沐?”
李念把帕子給管事嬤嬤,“是啊,前些天學院辦過大考,怕之後的日子更熱,學子不方便歸家,安置了功課,把假提前,故此我才回來的,隻是臨出院門時,先生與我說,淑容州的星河有州試,叫我到家後跟家人商論一二。”
星河乃淑容州裏一座城的城名,有個河字,城裏的河流卻並不聞名,夜景倒極美,見者無不折服於其下,李織語曾在古籍中看過讚句,向往得很。
“淑容州離綠江隔得遠,哥哥要去想必要奔波幾日,先生講的對,是該好好商論。”李織語看見李念微不可查衝她頷首,再無奈,仍當了這個壞人,“何況嬸嬸已有身孕,你這路途遙遠,也不好叫嬸嬸擔心。”
孟氏一聽,猝不及防,險些失手打翻茶盞,好在旁邊的趙氏恰巧瞥見,及時拿手蓋住茶盞,才免得惹出大動靜,屆時必然尷尬至極。
繆老太太也沒想到李織語會先開這個口,詫異一息便立時掩去,鎮定道,“我倒是歡喜忘了說,你母親今日不舒服,我怕她是中暑氣,請大夫來,誰知這一診,竟是有怕身孕,你也回來了,家裏正好喜上加喜。”
李念就笑,“當真是樁喜事,隻是我回家早了點,若晚些還能接到這好消息,給母親肚裏的弟弟備禮。”
康姐兒咬了口荷花蓮蓉芯卷兒,聽見弟弟二字,抬起頭,嚼著東西含糊道:“弟弟啊。”
長生原本在埋頭吃綠豆糕,一聽便抬起頭,茫然看下朱蕤和李織語,叫朱蕤捏了把臉,湊到耳邊偷偷罵他,“大笨蛋。”長生氣呼呼瞪她一眼兒,繼續啃糕餅,李織語摸摸他們倆腦袋,轉眼就見孟氏緊張得攥緊衣袖,顯然是在緊張李念的反應。
而李念,也不過是笑,“對啊,是弟弟。”又同上位的繆老太太和孟氏道,“母親這胎若是弟弟才好,我如今在州府念書,素日裏沒法常回來,康姐兒性子較靜些,有個弟弟在身旁,到外頭玩時,哪有孩子敢欺負,與長生朱蕤那樣就很好。”
繆老太太雖知道孫子一日日的長大,性子眼界不複從前,但聽到這些話,說不放心,那是沒可能的。
總之李念讓大家安了心,趙氏便不再打擾,尋了由頭告辭,李念送他們出門,路上倒是李織語閑談幾句,前邊趙氏麵上不動神色,實則是偷偷豎起耳朵聽,俱是關於州府的閑事,並無特殊,李念還道,“我回來的匆忙,忘記給你帶那折扇,明日我帶你出去玩,算是補償。”
李織語默了下,點頭,“折扇又非大事,不過哥你同我走走是好的,咱們許久沒一道逛街市,待我回家問過祖母母親爹爹意見,再差微雨給你送消息,正好我做了些小點心,本來擔心嬸嬸懷著孩子不好吃旁的,給你吃卻成。”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念拍拍她額頭,見大門到,便沒有再送,李織語走遠後,半路停下,似是早已察覺,轉身衝他擺手,李念舒開眉頭,往屋去。
趙氏一路忍著,到自個屋子,紅桃抱走長生朱蕤才問李織語:“可是念哥兒叫你開口說孩子之事,可不許糊弄我,你是我肚子裏掉下的肉,什麼脾氣我還不曉得嗎,此事麻煩,你又不傻,怎麼會往裏頭瞎撲騰。”
李織語頗為無奈,“母親你既然都猜到了,那還問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