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比不得眀芽,眀芽是打小遇著的情分,那會子李織語對丫鬟是什麼還處在茫然步子上,後邊身份平了,相處得更好,微雨雖說來的時候晚,做事不馬虎,家裏人又不人她,縱然自個家中要搬離,李織語也是想著把她往後的安身之處定好了。
如此,尋得如意郎君,夫妻恩愛一輩子,大抵是這年頭裏姑娘家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不過李織語還是決定由著微雨做決定,問得這句,隻等她答,她仍舊羞的,擱了川貝燉雪梨,扭過臉,“姑娘怎地又說這樣的話,您不嫁,我如何能先嫁出去,須得照顧您周全才對,別個微雨再不敢想,姑娘您也別再說我婚事,先將身子養好,二姑娘擔心您呢。”
“我本就快好的,隻是咳嗽而已,你們緊張甚。”李織語舀了一勺碗裏的梨肉吃,這段日子常用,她倒有些膩,趕緊吃盡,叫微雨撤下,扯過帕子抹嘴,再算過車馬費,起身伸個懶腰,在屋裏走圈子,原來是要出去走,微雨怕她再著涼,恨不得裹個大冬日裏的鬥篷給她,李織語索性作罷,隻在屋裏活動筋骨,等緩過肚裏的東西,就要去看朱蕤,她住在隔間,婉然陪著,倒是不曾怕的,隻是睡前李織語不放心,總要瞧一回。
微雨撩了簾子過來,“姑娘,可是要歇下了。”
“還沒,我在想事兒。”李織語擇件披風罩著,“若是李家落魄了,你往後該怎麼辦呢,微雨。”
微雨愣住,張得嘴不知該說甚,李織語笑,“我就看書看到的,想問問你,你也別慌,咱們當個玩笑講便是。”
“可、可是這種玩笑未免太嚴重了,還是別說罷。”微雨全然笑不出來。
李織語卻道,“咱們倆私底下說,不打緊,你好生想一回,明兒晌午裏同我講,行啦,別糾結,李家還不會輕易倒的,真要倒,也不會在這時節,早著呢,走吧,陪我去看看嬌姐兒。”
朱蕤曉得她要來,乖乖裹了被褥坐著,懷裏是婉然,在捧本書卷,很是文靜的模樣,委實瞧不出朱蕤平日裏時不時要發個脾氣的模樣,李織語坐到床沿,抬手攏了她因跟婉然打鬧而散亂的鬢發,“困了嗎,阿姐今日算賬算得晚些,下回遲了,你便先睡下。”
“不要,我等阿姐。”朱蕤嘴硬,自然是不肯應的,“阿姐你若是心疼我,就快快把賬本算完好不。”
李織語一笑,親親她額頭,“小丫頭就倔,好,往後我肯定早早算完,不讓你等,現下把書給我,該歇了。”朱蕤得一個吻,心滿意足,給了書躺下,李織語轉手將書遞到微雨手裏,自個幫在朱蕤掖被角,婉然在窩裏滾了圈便跑到朱蕤枕邊窩著,嫌被窩裏熱,李織語撫了它,吹去燈,叮囑微雨守著朱蕤,自家到屋裏,收拾了貴重東西到包裹裏,俱是以前得來的東西,籠統加起來,她也是富婆。
可惜沒什麼用。
李織語歎氣,將包裹塞進箱籠,等三更了才睡,平日裏都是閉目養神,並非真的睡過去,今日算的賬多,她想著家裏龐大的積蓄,可謂深藏不露啊。估摸著滿綠江縣人和親戚裏沒幾個人料得到李家富著呢,哪怕李曜是好吃懶做的,李家的積蓄也足夠供三代人坐吃山空,也就是從老太太到李織語和朱蕤這輩,如此看來,李家幫那位長安長公主的事,算板上釘釘。並非虛假,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田地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