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太太身子不好,早已不是什麼稀罕事,聽聞是年輕時在外闖蕩,落下的病根子,時常容易發作,一發作便躺個十幾日,折騰好幾回後,康家上下,如同每日吃飯喝水般淡然麵對,李織語作為小輩,也是聽慣康老太太抱病的,今次原想聽自家祖母所托,過去看下康老太太,不至於叫她在家中苦悶,誰知遞過帖子,傳來的卻是人家又病倒了,這下就打發人送個禮,在家做女紅,繡鵝黃單衣上的嫩柳。
朱蕤趴在她膝蓋上背詩,婉然聽一會兒便睡過去,她揉一下還招得婉然脾氣,一爪子撓過來,好在避得及時,否則袖子也別想要了,直接撓出抓痕也是常有的,朱蕤抱住婉然道:“阿姐,你老是吵婉然睡覺。”
李織語打自己手,“這不是手癢癢嗎,下回我盡量忍著,快哄婉然睡吧。”
朱蕤撫著婉然背輕聲嘀咕幾句,片刻婉然便又睡了,朱蕤也窩在它身邊,睡成球兒,李織語叫來微雨,“給他們蓋點薄被,窗子打開些,屋裏有些悶氣,通通風也好,等會再關小些。”
微雨自然是去抱薄被,李織語披了別的單衣,收拾好針線去書房,一盞茶後微雨來尋,說是李念到李家了,也不用換旁的衣裳,就一身家常打扮去見,李念在大堂同趙氏說話,待李織語到,趙氏便讓他們自個說笑去。李織語看李念滿臉嚴肅的,笑問道:“怎麼了,繃著一張臉,有事就說吧。”
李念看得她半晌,把她看得都覺得古怪,催了好幾聲,才遲疑著開口,“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想問問,明姑娘這些日子有來找你嗎。”
“沒有啊,她應該是在忙著辦及笄,我也就沒過去打擾。”李織語摸摸自己喉嚨,“總要等好的利索在去尋明芽,否則在這節骨眼上,若傳了病氣給明芽,那該多不好,耽誤了及笄,可是大事,念兄,你忽然之間問起明芽幹嘛。”可不是奇怪,平日裏他們倆也不算多往來,連話也很少說,最多算認識,不親近的那種半熟人。
李念挪開目光,“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
撒謊撒得爛,說的便是李念,尤其是李織語認識他多年的情況下,光聽都曉得李念是故意糊弄自己,可是為何呢,李織語狐疑盯著李念,一個靈光飛來,頓時精神滿滿,猶如打開新書卷,還要佯裝著漫不經心的語氣道,“說起來念兄你也快到及冠之年了罷,正好,明芽也是要及笄,你們倆倒巧合。”
“織語妹妹,你是想到別處去了吧。”李念也不愧是懂李織語的,這會子還哭笑不得。
李織語矢口否認,“哪裏有,我正經著呢,何況我還沒說,你怎麼曉得我在想甚。”
“可你方才那語氣和神情,跟我祖母問我有沒有歡喜的姑娘家一樣。”眼見李織語興奮的要蹦躂起來,趕緊壓住她肩膀,把人按回位上,“你莫要激動,等會兒該咳嗽了,慢慢問,我又不會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