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厲大俠早就知道我們已在附近嗎?真是叫本座汗顏。”一陣沙啞卻蒼混的聲音傳了過來。
厲南星目中暴出一輪奇光,但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大俠覺得好笑嗎?”戴著麵具的閻王淡淡而有些冷漠地道。
厲南星哂然一笑道:“有一點,不過看來閻王已打算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對嗎?”
搖花眼角露出一絲異彩,似乎是對厲南星的冷靜灑脫表示欣賞。
“厲大俠果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灑脫,隻可惜,厲大俠不願意成為我的朋友,的確是我人生的一大憾事,不過,在世上能有這樣一個對手也是很好的。”閻王語意中多少也露出一些欣賞之意。
“厲某隻是為江湖盡上一份義務而已,不想眼見它弄到一個生靈塗炭的地步,我知道肖萬邪並不是一個喜歡獨自行動的人,因此,閻王一定也會來,那何不請毒尊也一並出來,讓厲某見識見識英雄塚的絕技呢?”厲南星神色在說話之間竟變得無比平靜,似乎已變得很幽遠,難以觸摸,身上散發出清淡而自然的祥和之氣。
閻王那雙藏在麵具之後鷹眸般的眼睛露出訝然之色,因為他感到眼前的厲南星霎時竟像嵌入了整個樹林,已經成為樹林的一部分,所感應到的隻是樹林的空遠,而再非厲南星的生命。
“想不到厲大俠竟練成了無相神功,真是可喜可賀,今日能見一見這不世之學,真是本座的幸運。”閻王眼神中露出無比狂熱之色,卻並未敢動手,反而是凝神以待,整個人像是蓄勢的魔豹,衣袍鼓脹而起,頭發也根根立起,自有一股欲擇人而噬的陰沉。
厲南星似乎對一切都很淡漠,回應的隻是淡淡的一笑,目光悠遠的注視著星空,一襲青衫在夜風中輕輕地震出一層層細瀾,形象之灑脫有若天際之閑雲。
搖花高高聳起的玉鼻之上竟滲出了兩滴汗珠,花容之上那迷人的笑顏雖未曾改變,可是卻完全掩飾不了內心的緊張。
天下沒有人敢小看厲南星,這個人似一潭深不可測的水,能夠成為他對手的人不多,見過他出手的人根本描述不出那種意境,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厲南星會在何時出手,而出手的動作,能夠看清楚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因此連閻王這等絕世高手都不敢貿然出擊。
厲南星的腦中已經完全捕捉到了這整個密林中的形勢,正像他的思維已經嵌入了樹林的一草一木中一般,而這裏的一草一木便像是他的眼睛,使閻王的布局無所遁形。
厲南星當然感應到閻王所逼發的強大氣勢的壓力,好像是站在一片低低昏暗烏雲下的感覺,很悶,很沉重。
閻王和厲南星卻似乎有些相反,隻是氣勢上的相反,厲南星似乎沒有什麼氣勢,卻有一種泰山崩於頂而神色不變的從容,那是一種超然的感覺,超出生與死的概念,超出戰的範疇,但這才是最可怕的,有中生無,可以有機可循,無中生有才是機變無窮,而厲南星的氣機似乎是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間,無所尋起。
這並不表示厲南星的武功比閻王高很多,並不能說明誰更厲害一些,隻是兩人武功所走的路子不同而已。
身為英雄塚的主人,其實力絕不會是平庸之輩,江湖中,武功莫測高深的人隻有那麼幾位,杜家莊有三位,天妖教中有花無愧和赫連天道及聞天熊,少林派中之人幾十年未曾在江湖中露麵,但誰都知道少林之中藏龍臥虎,那也便不說,另外便是第一神秘門派英雄塚的主人,至於道教天靈道長雖已達宗師級,並非深不可測,另外便是天龍鏢局的龍頭,這是一個很少出手的人,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出手,見過他出手的人百分之百的見了鬼,當然知道他殺了人的人也沒幾個活得很久,因此這個人也算得上是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
今日,卻有兩位絕世高手相對陣,的確應是一件很值得欣賞的事,隻可惜觀眾並不多,當然也不會公平,因為毒尊霎時出現在厲南星一個眼角之處。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戰略要點,若是獨處之時,當然這塊地方並不重要,而此刻厲南星所麵對的不僅僅是毒尊肖萬邪一個人,而且還要麵對這更可怕的閻王及那美麗如花卻絕對有殺傷力的搖花,因此這一戰絕對不公平。
毒尊肖萬邪的武功在江湖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已是天妖教四大聖者之流的人物,更可怕的卻是那無孔不入的毒物,而勾魂仙子的豔名江湖中也早傳過,雖然搖花並不是望秋水,但是個高手那是肯定的。
三個人所立的角度正是遙遙相應,氣勢都相互結合,形成一道似天羅地網的壓力。
厲南星無論是在什麼時候,都有著那種無與倫比的輕鬆感,這一刻也一樣,隻是目光變得更為幽遠深邃,整個心似乎到了另一個世界,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一股漠漠的相思,眼中也流露出一種深刻無倫的柔情,在這要命的時刻,他卻想起了小鳳。
二十年前也是這樣風輕星稀漠漠的夜,在天妖教三大高手的催逼之下,石小鳳一個決定,為他解了圍,也使他孑然一身二十年,心死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