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裏兄弟姐妹5人,姐姐最大,吃苦、遭難、受委屈數姐姐最多,心和意誌也數姐姐最善和最強。

爹媽向來性情不合,年輕時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這樣吵來吵去,往往發展到動手動腳動棍棒的地步,仿佛與仇敵廝殺。目睹此情此景,我總是既厭又恨且怕,總是帶上弟弟一聲不吭,逃得無影無蹤。姐姐和哥哥卻不能回避,隻有義不容辭地迎上去勸架。姐姐大些,自然擋在前麵。結果,姐姐倒成了父親的出氣筒,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但姐姐從小堅強,不哭,任父親揍夠。

姐姐打小就是母親的好幫手。下田下地勞作,種菜洗衣做飯,家裏外的事兒,什麼重活、累活、髒活都不需吩咐,默默去幹、任勞任怨。

姐姐出嫁後,我們渴望她的日子過得陽光燦爛。也確有一段時間,盡管忙忙碌碌、辛苦勞累,但他們一家生活得還算和諧踏實。可好景不長,很快,其大兒不爭氣,外出打工騙了某私企一大筆款子,與同夥瓜分後逃之夭夭。其大兒雖已二十幾歲,讀過中專,姐姐一家在他身上投資過不少錢,但他既無良心又無骨頭。人家私企千裏迢迢找到安鄉農村,找到姐姐姐夫,他們沒法,隻得忙不迭地賠禮賠錢。姐姐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務農為生,負擔沉重。起早摸黑、嘔心瀝血、節衣縮食、東拚西湊好多年,才終於還清那筆款子。可剛還清不久,其大兒回來了。儼然什麼都不曾發生的樣子。談了對象鬧著要結婚,哭哭啼啼找姐姐姐夫要錢。我氣不打一處來,打電話苦勸他們:這麼大的人了,家人已被他折騰得九死一生。他下麵還有懂事的弟妹需要支持培養,索性不理他了,姐夫也表示同意,姐姐卻說使不得使不得,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心疼!硬是克服重重困難,想方設法給了他一筆數目不小的錢,讓他順利地結婚成了家。

無奈的是,我們這個大家也像座大山,重重地壓著姐姐。有段時間,弟媳生娃無人照料,弟弟便回老家把母親接到北京。母親到北京去了一年多,留下父親和小弟在家。偏偏哥哥為了掙錢供侄兒侄女讀書,到海南打工去了。父親不會做飯洗衣,生活不會自理;小弟又有精神病,身體一團糟。照料他們的飲食起居就又成了姐姐的責任。姐姐既要經營自己的小家,又要把父親和小弟安頓好。父親的家和姐姐的家相距較遠,姐姐幾乎每天往來於兩家之間,其中的奔波困倦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熬到母親回家,本想姐姐可以輕鬆些了。不料回來不久,母親就病倒了。姐夫姐姐二話不說,反把母親接到他們家,忙不迭地請醫生診治,細心照料母親很長時間,直到母親病愈康複。事後,我們要平均分攤母親的醫藥費,姐夫姐姐卻橫豎不肯,硬要獨自承擔。我們拗不過,隻好從之。

這樣度日,姐姐還說過得好,不要記掛。前不久我回老家,姐姐甚至說要外出打工掙錢。我說外出打工很苦很累,你都50多歲的人了,又經常犯病!姐姐卻不以為然,笑著說不要緊,你幫我好好找找,我能撐,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