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坐落在火車臨時停靠點的邊上,公公婆婆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在農閑之餘,他們會在火車停靠時去賣些自家煮的雞蛋、稀飯之類的東西。我們說過多次,讓他們不要去,但每聽到火車的轟鳴時,他們又會飛快地往鐵路上跑,怎麼追都追不到。
中秋節回老家,公公有些得意地告訴我們,說現在不賣雞蛋了,有一樣買賣更掙錢。
原來,他們經常賣東西,一來二去和開火車的司機熟悉了。司機私自把火車上的柴油賣給村民,慫恿公公他們把油低於市場價格賣給當地的車戶。公公說,一桶油能賺十幾來元,遇上貴人了。
我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告訴他,這是違法的,決不能幹!公公說:“難道,我花錢買東西也犯法?”在我們一再說服下,他才答應不去。
老公頗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該來的,自然逃不掉。
昨天中午,我們正在吃飯,突然接到了妹妹的電話。她帶著哭音告訴我們,說公公和同屋的幾個人被鐵路派出所抓去了,讓我們趕快去一趟。
我們飛速趕往老家的鐵路派出所。
從窗口望去,一向孤傲急性的公公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裏,滿眼都是驚惶與無助。當看到我們,他竟流淚了,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訓責一樣。
我心裏酸酸的,可憐的老人一生勤勞樸實,現在卻在別人的指使下,毫不知情地進了派出所。沒有法律概念的他,一定以為進了派出所就是牢獄之災,是天大的不幸!
我們忙著去找人了解情況。原來,賣油的司機落入法網,他把買油的人全部供出來了。如果要把公公接回家,至少要交10000元的保證金,而且還要我們寫保證書不能讓公公去別的地方,隨時等待傳訊。
老公為難地望著我。我當然知道他的意思,10000元對於剛創業的我們來說並不是小數目。
我毫不猶豫地告訴他:“10000就10000,一定要把爸爸接出來,否則,他會崩潰的。”
在親戚朋友們的幫助下,我們終於湊夠了10000元。淩晨兩點,我們把公公帶出了派出所的大門。沒有告訴他,花了10000元,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托熟人找關係的,並叮囑他明天一定要配合派出所的調查。
公公聽話地點著頭,眼裏有高興,更多的則是感激與依賴。
我的眼睛濕潤了。滿頭白發的公公跟著我們回家,他儼然是我們的“孩子”,一個需要我們嗬護,需要我們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