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琳菁將藥瓶,棉花球和一個黑色的絨布袋一起放在木盤裏,端到茶幾上放下,她將黑色布袋平放在桌麵上,手腕輕輕一抖,一條長方形的布條舒展開放,露出了裏麵長短不一,粗細不等的銀針。
東西都準備好了,洛琳菁抬頭看向殷綏的右肩準備針灸,卻發現他全身的肌肉猛地一顫,倏地繃緊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難道他怕紮針?以前洛琳菁也不相信有人不怕刀砍,不怕流血,偏偏就是怕這一根根細細的銀針,直到兩年前,她為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滿是刀疤的壯漢紮針時,他麵色慘白冷汗直流,還渾身抽搐,她才知道這世上還有暈針這種事。
洛琳菁覺得身為醫者,在對待病患上,還是應該要有點耐心的,尤其是這種特殊病患。
她沒急著做下一步動作,聲音也盡量放柔和些,說道:“這是金銀雙針。紮針的時候不是特別疼,忍忍就好了。”
洛琳菁沒再盯著他看,殷綏暗暗鬆了一口氣,注意力也被她口中的金銀雙針吸引了。所謂的金銀雙針並不是兩根針,而是金針和銀針兩類針,銀針倒沒什麼稀奇,和普通大夫常用的銀針差不多,倒是那金針……
殷綏剛想細看,卻感覺到右肩一涼,低頭看去,隻見洛琳菁正在用一團濕潤的棉花球輕輕擦拭他的肩膀,可能是怕他亂動,另一隻手壓按在他的右臂上。
棉球的涼意和她指尖的溫熱同時作用於皮膚之上,殷綏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洛琳菁按在他胳膊上的手直接改成了抓,生怕他一個緊張彈跳起來,同時還不忘繼續安撫道:“你放鬆一些,肌肉這麼緊繃,我沒辦法紮針。實在害怕,就閉上眼睛,看不到就沒那麼怕了。”
要顧著給肩膀消毒,又要控製住殷綏別亂動,兩人的距離不得不靠得很近。
絕美的臉忽然在眼前放大,細膩的臉蛋上淺淺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皮膚白得晃眼,殷綏下意識地別開眼,他怕繼續看下去會忍不住推開她或者把她拉得更近一些。
洛琳菁看他把頭扭到了另一邊,肌肉好像也沒那麼緊繃了,立刻抓緊機會,給他紮針。
等殷綏將腦海中的畫麵揮散,平複好心情,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洛琳菁紮針的速度比普通大夫快很多,仿佛每個穴道都已經印刻在她腦子裏一般,不用思考,手起針落,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所有的銀針都紮完了。
接著她拿起了一根金光閃閃的金針,殷綏見過大夫使用銀針,卻沒見過使用金針,而且她用的金針比普通銀針更加細長,足有五寸長,比頭發絲還要細,這樣的針真的能紮進肌肉裏嗎?殷綏很疑惑。
洛琳菁雖然全神貫注地在紮針,但也一直注意著殷綏的情況,像這種有可能暈針的病人,一點都不能馬虎,發現他一臉嚴肅地緊盯著金針,洛琳菁的心都提起來了,這針的長度確實有些嚇人,他可千萬別暈啊!
“金針會有一點點疼,你堅持一下,一下就好了。”
“……”殷綏覺得自己好像被當做孩子般哄了,他想說其實自己並不怕紮針,不知道為什麼又不太想拒絕這樣的溫柔對待,最後隻能僵硬地點了點頭,“嗯。”
洛琳菁細細觀察他,發現他隻是有些僵硬而已,沒出冷汗,沒哆嗦,臉色也正常,還好,不算嚴重。暗鬆了一口氣,洛琳菁沉下心,繼續治療。
金針一共隻有六根,可能是因為行針的方式不一樣,她紮針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神情也更加專注,眼神冷靜淩厲,連她手中拿的針也仿佛帶上特別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