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 十年溫情終是罪(1 / 1)

外頭已是極冷,慶陽宮塗著椒粉,倒也暖和。昏黃的燈光交錯著粉紅紗簾,影影綽綽的兩個人影。

“千千,去告訴那個不孝子,叫他想辦法除掉那個人。那人頗有才能,留在太子身邊隻會生出禍害。”

“遵命。”

幾日後,那下不停的雪終於停了,東宮的下人都舒了一口氣,人人都拿了掃把將陳雪掃得歡快,像是掃了堆了好久的晦氣。如玉也在那招呼著幾個丫鬟掃雪,思音依舊懶懶躺在簷下,半闔著眼,嘟嚷著:“掃了幹嘛呢幹嘛呢?掃了日子多無趣啊。”

如玉聽到了,湊到跟前,沒大沒小道:“良娣,什麼樂趣呢,這人滑倒了可不好。”說完,如玉忽而皺起眉,有些擔心地問道:“良娣,雖說沒什麼不對勁,可良娣自昨晚回來後就一直怪怪的,像是,像是丟了什麼般。良娣,昨晚可是德妃對你做了什麼啊,良娣。”

“不是我丟了東西,是別人丟了東西罷了。”思音說話極輕,細弱飛雪。

“什麼?良娣你說什麼?”

思音懶懶換了個姿勢,道:“沒什麼,如玉,太子殿下還沒來嗎?”一早就叫如玉去說了,自己懶得去見他,讓他過來一下都不肯......難道自己的耍賴工夫退後了?

“怎麼?本宮不來難道你就來興師問罪了?”身後一個熟悉溫厚的聲音響起,思音懶得睜眼,動動手指指了指另一旁的躺椅,示意他坐。

徐景之無奈搖頭。

“如何?”徐景之坐下,問。

思音的眉間湧起陣陣倦意,卻終是輕輕一笑:“沒什麼,殿下,方老巫婆可能要除掉我。”

徐景之頓住,半晌,端了茶杯輕啄一口,淡聲問:“昨日她召你進宮定是在試你,看來,你中計了。”

思音笑笑:“你倒是無情。她在試我的能力而非學識,起先出了個巧妙的對聯胡我心緒,而後讓皇上問的,雖平平無奇,卻個個關乎一個人的處事能力,這一點,就不能讓老巫婆容我在你身旁。”

徐景之點頭:“哦。依你之力,竟鬥不過一個妃子?”

思音似恢複了精神,假裝極其憂傷地開口:“不是啊殿下,妾身是擔心一不小心就弄死人啊。你知道的,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活著走出我的視線的!”但凡知道她是東宮暗衛的人,都得死。這便是當初徐景之要納她為妃時,唯一的條件。

徐景之淡笑:“想要除掉你便會去調查你,思音,幹淨抽身便好。”說完,便起身出了院子。

思音看著他的背影,苦笑。繼而無所謂地閉上眼,坐等風雨來。

思音一天也沒進食,倒不是她緊張什麼的,事實上,她一點都不緊張,有時候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去做,比如去奉承,比如奉茶,又比如吃飯。盡管徐景之說過她這是懶,但思音還是認為自己隻是不想,並非懶。

有時候,想做什麼就去做。這句話是思音告訴如玉的,此時已經深夜,這良娣不僅一天怎麼勸都不吃東西,竟然還在這冰冷的霧氣中,坐在屋簷下坐到深夜。如玉苦著一張臉,站在思音身後,點上燈。

思音已經懶得跟著丫鬟繞口舌,手一揮:“如玉你進去吧,我就想躺會。”

如玉瞪她的背影,惡聲惡氣:“是是是,躺一會,良娣,你這一會可真夠長的。”

思音心裏“嗬嗬”一笑,這次,她是真的承認自己懶了。若不是懶,她也不會躺著忘了時間而起來困難遂一直躺下去幹脆連飯都懶得吃了......思音有些心虛,艱難回頭:“如玉,你扶我起來吧,我、我睡太久,腿早酸了......”

如玉無語歎氣,認命地走過去將思音扶起,托著她就要進房。

忽而,思音耳邊聽到一絲輕微地風聲,風聲肅殺。

思音彎唇,動動骨頭,脫離如玉的攙扶,笑著對她說:“如玉啊,我餓了,我要去廚房你先回去休息哈。”

如玉疑惑,正要開口,思音一晃便不見了蹤影。如玉嘟嘴,轉身回屋。

夜色涼如水,月色下少年健步如飛,絲毫不受寒風的影響。幾聲風嘯,少年看了看那道宮牆,眸色如月,冷得出奇。

“你叫什麼名字?”宮牆下,冷不防竄出一個女聲,平靜無波,好似沒什麼可以使她驚訝般。

少年眸子一淩,不欲搭理,遂提氣想要一步跨出宮牆。

思音冷笑,袖間飛出一根紅練,劃破空氣,直直將那少年狠勾下來。

少年幾個跟鬥跌坐下來,拿眼狠狠瞪著思音,滿含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