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燁這般無謂的樣子,讓思音想到了自己。初時自己是怎麼樣的呢?再仔細想時卻又覺得模糊起來。時間太久,抑或是某些東西的悄然改變。思音覺得悵然,便不再想,隻是依稀記得,自己曾也如麵前默然垂立的少年,將未來看得太淡。
事情似乎突然變得奇妙起來。徐景之一出馬,還有什麼不可以。縱然百裏宋元多麼不情願,在皇權麵前,依舊是低下的。百裏燁就這麼奇妙地被留在了宮中,連思音也覺得奇妙,徐景之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看那樣子,也絕非累了那樣的。
其實百裏燁不過十三,渾身都是小孩子的骨頭,連那滿是繭的手,思音握在手裏,也是小小的。回暖思居的路很長,思音就這麼牽著他,嘴邊淺淺笑著,不說話,百裏燁也不說話,低頭踩著思音的腳印,跟著步子。思音偶爾回頭悄悄看他一眼,額前碎碎的頭發遮住了臉。思音撇嘴,淡淡開口:“阿燁,你抬頭走路不行?這樣容易摔著的。”思音皺起眉,聲音也高了一階。
百裏燁停下步子,抬頭看著思音的後腦勺,柔軟的發髻在月光中泛著光,柔柔的,莫名的親近。思音也回頭來看他,眸子也是柔柔的。
“怎麼了?”
百裏燁不自然地把頭撇向一邊,輕聲:“想問你一個問題。”百裏燁的嘴唇緩緩動了動,似乎還有話,卻又不再開口。思音看著他,眼底玩味起來,應是知道百裏燁想要說什麼,但就是不點明,等著百裏燁自己開口。百裏燁閃爍著眼,終是開口,聲音依舊是沙啞的,像是常年脫離人群的人:“你,將我留在宮中做什麼?”
思音彎著眼,咪咪笑地答:“自然是,看著你覺得親切,想要同你說幾天話罷了。”
“那你不怕皇上怪罪?”
百裏燁此話一出,思音也是微微愣了愣,隨即又是無害純良的微笑看著百裏燁,道:“不知道,不過皇上已經同意了,應當不會說什麼了吧。”思音是這樣想的,徐景之的縱容讓她很奇怪,但隻要把百裏燁留在自己身邊,不管什麼事,都無所謂。
她想要百裏燁,變成一個能夠接管百裏家族的人。盡管現在的人看起來唯唯諾諾沒甚盼頭,但思音又怎會看不出,藏在百裏燁眼底老成的隱忍,那般堅毅,豈是他這般年齡能有的。
時隔不久,宮裏的人才發現賢妃娘娘確實沒有鬧著玩,對那百裏燁,很是上心,不僅請了名士柳元淳親自授文,更是不知用什麼方法,竟將江湖上人之敬畏三分的冷麵女劍客,冷若收到宮中,教授各類武功絕學。
這柳元淳名滿天下,學識淵博,請來做教書先生倒也沒什麼可說,隻是這冷若,宮裏便議論紛紛起來。且不說此人武功高強,武林中難有敵手,就是她那自小獨自一人慣了的性格,便使得她麵冷心冷,心狠手辣。這樣的人,怕是不大,哦,很不適合進入皇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