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佳人麵色蒼白,嘴唇緊抿,額頭密密沁著汗水,惹人憐惜。徐景之抬手撫上思音的額頭,等著太醫把脈診斷。手掌心被額上汗水灼熱,微微撓心。
徐景之默然歎了口氣,看這樣子,多事受了寒氣發了燒吧,不禁有些後悔昨夜的失言,也竟有些認為,定是自己的話才害的。
不大一會,太醫才鬆口氣,道:“皇上無須擔心,娘娘隻是受了涼,待微臣開貼藥方,平日飲食忌辛辣飲酒,多食清淡多喝水,休息幾日便好。”徐景之聽完,心裏卻無法鬆口氣。思音身子骨極好,自打入東宮到現在從未生過病。可自從她流產、如玉離開過後,身體狀況雖說並無太差,卻也是每況愈下的模樣沒了以前的靈氣。徐景之這麼一想,心底寒氣一片,莫名地害怕。
幾個太醫陸續診斷過後,皆是一樣的結論,見徐景之久未說話,太醫們不禁暗自捏了把汗。為首的太醫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
徐景之淡淡開口:“無事了,都退下吧。”眾人心裏皆是打鼓,心想皇上莫不是給嚇著了吧。但看徐景之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也不是擔心娘娘該有的模樣。但自古聖心難測,為臣的猜測不出,也不敢去猜。眾太醫皆看了看床上依舊雙眼緊閉,嘴唇泛白的賢妃,恭敬退下。
徐景之握著思音的手,閉上眼,連同周圍服侍的侍女也一齊屏退,靜靜握著思音柔細的手腕,感受著指尖微微的脈搏跳動,不知為何,竟想起了初遇時,那日的大雪中,思音淡漠的神情。
那日的她,便是那樣什麼都沒什麼可掛念的模樣。低頭,眼前的人眉頭不再緊皺,很是安心的神情,穩穩的呼吸聲。徐景之啞然失笑,思音啊思音,你終究是,心有所念,隻是,你念的人,終究是要負了你。留你在身旁,便不能給你暢遊天下的自由,甚至可能會害你命喪深宮;放你走,我卻也是不舍的。思音,你倒是說說,我拿你如何是好。
自古帝王多薄情,徐景之亦是不知,自己究竟是動了這帝王自古薄的情,還是動了對思音不忍的惻隱。不忍,不忍如此佳人,困於宮牆,盡於宮門。
翌日。
多日不見的戶部侍郎高仲和薑言在禦書房和徐景之商談國事,思音立在門外,不知該不該進去。陸逢歡低著頭,心裏也是打鼓,這賢妃娘娘素日也不是這般性情,今日怎的猶猶豫豫。身後的白鳶看不過去,細聲:“娘娘,您要是再不進去,這今早才做的梅花糕可就冷了,不香了。”
思音回頭瞪一眼,欲言又止。梅花糕思音自小就善做,且味美獨特,但凡吃過的,皆能記住。禦書房中,薑言的聲音隱約傳來,身後的白鳶又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樣。思音扶額,示意陸逢歡通傳。
思音提著食盒,微微屈膝行禮道:“妾身做了些糕點,請皇上和二位嚐嚐。”薑言眉目溫和,和高仲行禮罷,便時而看看思音身後的白鳶。思音無奈,挪開身子,將食盒裏的盤子全數拿出來放在書案上,看著徐景之,道:“皇上,薑大人和白鳶以往便是舊友,今日許久未進宮的薑大人和白鳶都在此,依妾身看,不如皇上就做主,賜婚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