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 父親(1 / 2)

而一切,也正如思音所說。

白嚴生肝膽為國,在馬革裹屍的戰場上的時間比呆在子女身邊多得多,若不是此次邊關大捷,皇上將他召回辦慶功宴,才有幸使白鳶得遇見自己那多年不見的父親。徐景之曾到,白將軍一生無過,保家衛國,卻獨獨錯在了“家”上。不說這幼女什麼時候出的白府,什麼時候又入宮做了宮女,就是他那妾,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若不是此刻見到白鳶身著宮婢裝,他還以為自己那發妻將白府打理得極好,一家人和睦相處呢!

白鳶向來是極尊敬這位父親的,自然也有些懼怕。此時白嚴生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像是在沉思什麼。肩上記憶中烏黑的頭發已經染上白霜,背脊,卻依舊挺直。

“你娘她,死得可安詳?”白嚴生回過頭來問她。

白鳶一愣,似乎沒想到父親竟會問自己母親是否死得安詳。看父親盯著自己,臉上不苟一笑,極為嚴肅的模樣。白鳶心微苦,垂著頭細聲:“娘她雖是病死,卻也是去得安詳,畢竟對她來講,這樣活著,生不如死吧。”

“生不如死?”

白鳶咬唇,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倔強的生生挺直了背,不跪下認錯。

因為自己本沒有說錯。

白鳶的記憶裏,母親總是溫和待人的,在白府中地位低,不得要卑躬屈膝地討好主母,以求生活安穩。不知多少個日夜,母親背著她抹淚,白鳶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去到另一個世界,反而是種解脫。不用看到世人的惡心,不用沒了尊嚴的討好別人,不用,看到日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受盡委屈。

白嚴生卻不是在這樣想。

自己多年不顧家,被女兒怨恨,也是應該的,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那個妾,本事母親尚在世時見妻子所生兩胎皆是女兒,納來為百家開枝散葉所用,沒想到生出來的依舊是個女兒,不待見,也是正常。母親辭世後,日子想必過得更是慘淡。白嚴生雖對這妾室無太多感情,在家時也算善待,這般走了,也於心不安。

白嚴生不知為何忽而想起那百裏家的現任族長,好好的一個兒子不好好培養卻獨等正室的兒子,想來若不是他夫人的娘家能為現在內裏滿目蒼夷的大家族帶來利益,那百裏燁的命運大抵也不止如此。白嚴生勾起嘲諷一笑,即嘲笑百裏家目前的狀況,亦嘲笑自己,許是戰場殺敵過多,手上太多人命,才致使自己已老年殘燭,卻連個繼承衣缽的兒子都沒有。

白鳶自是不知道父親心中所想,隻低著頭,煎熬般等著父親開口。漫長的沉默後,沉穩卻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鳶兒,是為父對不住你們。作為將領,我自認對得住皇上對得住百姓對得住邊關;可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我卻失職了,”白嚴生長歎一聲,“鳶兒,父親自會去找賢妃娘娘,改日將你接回去,文媛她,我自是會問個明白!”

“父親。。。。。。”白鳶詫異地抬頭,喃喃開口。

白嚴生安撫般拍拍白鳶的肩膀,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待會我就去求賢妃娘娘放你。”

“不用了,本宮已經過來了。”門外一道紫紅色身影進屋,身後跟著畢恭畢敬的正是府上的管家。

“參見賢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