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你幫我寫這個招牌。錦年兩個字不用太流暢自如,哪怕有點笨笨的,要那種稚樸本真的感覺。”
似睡非睡間,那段幾年前不起眼的一小段對話浮上腦海。像是剛剛發生過一般,還帶著餘音嫋嫋的味道。
殷虹斜倚在美人榻上,眼睛閉著翻了個身。
就這麼翻身的功夫,本就不濃的睡意倒是徹底沒了。大腦一點點清明起來。
空氣裏有淡淡的沉香味兒,燙貼心靈卻不張揚。
緊閉的門窗關了一室的幽靜,外麵的寒涼進不來,卻也有些不得已的悶氣在其中。是可謂有得必有失。
十二月底了,A市的寒冬陰冷潮濕,直直壓到了骨縫裏。
房間裏開了很足的空調,溫暖宜人,即使隻穿半袖的旗袍,也不會覺得瑟縮的溫度。
殷虹撐著身體坐起來,修長纖細的小腿垂下,骨骼勻稱白嫩柔美,即使在她這樣一個無處不精致的美人胚子身上,也是最搶眼的亮點。
已經四年過去了,竟然四年過去了。
顧老師,她一直那麼稱呼他,哪怕兩人做了夫妻。
無關愛不愛,即使隻是恩情,她也是一直尊重他的,寧可冒著世俗的白眼和各種惡意的揣測待在他身邊,照顧他,直至終老。
門外有美容師小聲的喁喁:“明明姐,最近很忙嗎?有大半個月沒來了,今天做個精油開背?”
是個店裏的老客,從她起步的時候就辦了卡,一直到現在。
深呼吸振作了下精神,殷虹穿了鞋去衛生間洗臉。
鏡子裏映出一張嬌美到讓人憐惜的麵容,有著古典仕女的柔弱氣質,半點商界女強人的意思都沒有。
殷虹對著鏡子微笑,連那笑容都無可挑剔,美得令男人眼睛發直。隻是落在她自己的眼中,無端的煩躁。總覺得自己被厚厚的繭子困住,帶著職業化的虛假。
三十二歲,明明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她卻開始覺得自己在死去的路上狂奔了。
心情低落,要命的沮喪。
一個女人,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對愛情的渴望總是無法理性的摒棄的。
何況,這樣三十二年的人生,她尚不曾有過怦然心動的男人,愛情世界一片空白。
生意場上待久了,總是會帶著防備和審視權衡的目光,各種感情都不信,總覺得會是帶著心機的圖謀。
友情如此,愛情也是如此。
殷虹自嘲的用毛巾擦著臉。活該孤苦伶仃一個人,沒閨蜜沒男人。
做生意走的比較近的夥伴,有玩得開的就勸她。
咱也不缺錢了,找個啥樣的不行?不想結婚就找個帥的年輕的養著,當寵物也好過一個人睡雙人床吧。至於感情在不在,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一輩子就那麼短短幾十年,屬於女人的日子更短,七七八八加起來不會超過三四十年。
年齡太小的時候模糊了性別之分,年齡大了同理,老頭和老太太都越長越往中性人的方向靠攏。
說這段話的羅總是東北人,做化妝品生意的。四十出頭,精幹風火。說話特逗,抽煙喝酒樣樣不輸男人,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羅總在A市的市中心買了套精裝公寓,養了個體院畢業的小帥哥,二十四歲,年輕健壯,帥氣養眼,隨隨便便往哪兒一站,都帶著蓬勃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