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二)(1 / 3)

“楊沙,班主任叫你!”聲音從教室外麵的窗口飄進來。

我正望著手裏最近一次語文默寫成績發呆,錯了將近一半,滿眼都是鮮紅的叉叉。不能不說,這一直是我的軟肋,恨透了默寫,卻是不得不背。初中當了三年的語文課代表,被默寫問題整過無數次,但屢教不改。

個人認為,文學這種東西,真的要與時俱進呀。

所以連帶著討厭長篇文言文。

“楊沙——楊沙!快點!”聲音變成了慍怒,我回過神來。門口,徐沁的腦袋冒出來,短短的頭發向下垂著,“班主任找你啦。”

“哦——”

我應她,她的腦袋就倏地縮回去不見了。

極不情願的從教師裏走出去,看見徐沁和另一個短頭發的女生抱著一摞作業朝著數學辦公室的方向走。那個女生帥氣的背影很養眼,頭發顯得比徐沁的頭發要細軟的多。我看著那個陌生女孩修長的雙腿,是在冬天裏也蓋不住的腿型——我自己可以從自己的腿上輕鬆掐出一把肉來。

挨訓是難免的,在聽了十分鍾“我真沒想到你怎麼又差成這樣”“在我印象裏你的語文成績還是不錯的”“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背啊”“這跟你平時成績不太相符嘛”之類的訓斥之後,我順利的,光榮的,被班主任留在辦公室裏——罰抄一個中午。反正中午也不回去,頂多不吃飯。

整個挨訓的過程進行的很順利,像是一條流暢的流水線,最後生產出來“罰抄”這個最終的產品,我聽到這個消息時盯著班主任已經不再年輕的臉,我覺得他應該很滿意。我沒有反駁,這不是我的習慣,我一貫遵循著自己的原則:跟老師作對的學生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事實證明這貌似是正確的。

我很快的取得了他的信任,又也許是我站著他坐著的角度很容易讓他對自己腦袋頂上的地中海感到自卑,又也許是班主任覺得看著我很無聊,就一揮手,把我打發到邊上找把椅子坐著抄。

我享受著辦公室裏的暖氣(······),緩解了一下凍僵的手指,開始奮筆疾書。

有時候會突然想起自己還年輕的時候。即便,現在還是高三,但已經自作主張的跨出了小孩子的範圍。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都覺得小孩子的年代,是一個騙人的年代。無論什麼純真和善良,都會在歲月的增長中日漸被消磨。每個人的靈魂,都被裝上一座輕微搖擺的稱。總是在自己的判斷中,你給我一分,我便還你一分。

我不怪我媽對我說“成績不好我養你有什麼用”,也不怪小學時代那個為了籠絡交際圈的男生聽信我所謂最好的朋友的話在早操的時候故意踩髒我的鞋。而那些妒忌仇恨和勢利,我還沒有以怎樣的方式還給任何一個人,隻是不知為何,它們總是日漸消磨掉我日漸衰頹的鬥誌,就像一簇溫柔的火苗,最終還是無法抵擋一絲一絲滲透進空氣裏的寒冬。

並不討厭這個世界,每個生命,都有弱肉強食的可憎表麵。這是生物圈,這是進化論。能夠怎樣活,就怎樣的生存。

“現在是高三,如果,他們還像現在這個樣子的話——”她頓了頓,“就怕會出什麼事情呢,還是不要再影響學習了吧。”她加重了語氣。

班長不知什麼時候被叫進來,在那個女生身後站著。

我沒有抬頭,手裏的速度卻不自覺的放慢。我怕驚動了她們。自認為是不愛管閑事的人,卻在這裏明目張膽的偷聽。我突然發現了這樣的自己,嘴角自嘲的向上勾了勾。

“還有幾個月就考試了,這樣子對班裏的風氣不好吧,那麼多人談戀愛。”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像一台透露情報的機器。我用餘光看她,看見一臉的正氣籠罩在她長滿痘痘的臉上——該去做做美容,再來摻合這種事情吧。

你到底圖的是什麼呢,我不明白。

老師的重視,還是別的什麼呢,你不就隻是一個小小的勞動委員麼。

班主任疑惑的眼神看向班長:“你怎麼看。”

她遊移的眼神出賣了她的慌張:“這種事情,的確不太好,萬一他們又出什麼事情的話。”她的語氣是小心翼翼的輕柔。

我收回我偷偷瞥過去的眼神,不願再看她,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的於心不忍。

初中的時候因為別人的臨陣脫逃的那一次所謂的失職,被控訴為“不負責任”“不稱職”而被叫家長,最後即便收到那些逃跑的人的道歉,最後還是很委屈的哭了。至少那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因為最後明白不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