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詠物寫高情(1 / 1)

鄧拓以“詠蜂”為詩歌創作的發端,托物言誌,寫了一些詠物詩。60年代初期,在他身處險惡的政治環境中,以詩喻情,寄情於詩,表達正直的共產黨人的情懷。

同他的詠史、旅遊和題畫詩一樣,詩人的“詠物詩”,多以古典律體賦成。詩的特定形式容易限定意蘊的拓展,但簡練的藝術要求凝練的內蘊,在一定的意義上形式的精致又是詩意構建的催化劑,這或許是人們津津樂道古詩詞的一個緣由吧。

鄧拓的詠物詩多是凝練比興之作。詩人常常以一物“比喻連類”,引仲生發,詩起於某一物象而又升騰起一種聯想,營造。一種意象和形象的詩境。1961年初,詩人因病在北京友誼醫院。病床旁擺有一盆淺紅色的“楊妃山茶花”,詩人與花“朝夕相伴,頓慰寂寥。”一天早上,詩人不慎將一朵花碰掉了,於是“把她拾起來,放在原來的花枝上,借著周圍的花葉托住。經過20天的時間,她還沒有凋謝。”詩人有感於這山茶花“強烈生命力。”寫了一詩,稱頌道:

紅粉凝霜碧玉叢,

淡妝淺笑對東風,

此生願伴春長在,

斷骨留魂證苦衷。

詩中描繪了山茶花紅粉嫩潤如同脂粉凝成,襯著綠油油的葉瓣,光澤厚實,花紅葉碧,淡妝淺笑,而詩人更是讚美這花魂長留春天,用生命裝扮美麗的春色。

詩人讚美山茶花堅貞優美的品格,是一個屢經風浪的政治家對於革命鬥爭精神的讚頌。1961年前後,是我國政治經濟十分嚴峻的時刻。國際上的反華勢力猖狂,加上大自然的危害,使經濟建設受到極大的幹擾和破壞,麵對困難,中國共產黨人經受特殊的考驗,而詩人以自己對山茶花頑強生命力的褒揚,抒寫對於人民不屈精神的謳歌。

也是在寫這首詩的同時,詩人在北京晚報上開辟了《燕山夜話》的專欄,並同吳晗、廖沫沙一道,為《前線》雜誌寫作《三家村劄記》。在這些雜文中,鄧拓說古論今,旁征博引,弘揚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遺產,發掘曆史上仁人誌士們為民族興盛和文化的昌明而奮鬥的勞績,以作今人建設祖國文明的借鑒。鄧拓在一篇文章中說到,他寫“夜話”是為了人們利用夜晚這生命的三分之一時間,領略一些有用的知識。鄧拓以淩雲健筆和耿耿正氣表達了對美好事物的感情,對一些不良思想作風的鞭笞,留下了警世駭俗的金石文字。“此生願伴春長在,斷骨留魂證苦衷”,是對山茶花的神韻的描畫,更是無私無畏的共產黨人的自識。

就在詩人的《燕山夜話》寫作後不久,我國政治生活發生了更為嚴重的變化。自50年代以來,不斷發生的政治運動,使一些思想探索者屢受衝擊,一些有思想見解的作品被視為異端,詩人的“夜話”也頗遭微詞,於是詩人不得不停止了深受讀者歡迎的夜話文字,將興趣轉移到搜集古畫、研究古畫藝術中。沉重的精神壓力在那個黑雲壓城的60年代中期,束縛了一些思想敏銳的作者,詩人不甘於這沉悶的政治重壓,但又不得不暫時沉寂,一些詠物詩的出現和一些“試從新史悟舊聞”的詠史詩、題畫詩的創作,表現了特殊時期的特殊思考。1962年夏天,詩人寫的《雲海》和1965年寫的《記夢》等詩中,都表達了複雜的心情。在《雲海》一詩中,詩人以“高情應解人間旱,莫向高原作雨稀”,隱喻對於人生的關注和務實精神的發揚。《記夢》一詩更表達了思想求索者耿耿難釋的心情。

五更風雨夢如飛,煙水蒼茫夜色微。

話到海山無滴淚,寫來筆墨不沾衣。

高情消盡千秋怨,碧血凝成萬古詩。

默向長天尋薪路,霞光芳霧映春暉。

作為一個思想深邃的詩人,他是在感歎自然風物的變異,沉吟人生世事的困擾,抑或是尋找思想的跋涉者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