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馮文軒微微點了點頭:“不用客氣,互相關照。”
馮文軒也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一點微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他五官端正,長相斯文,要是打理一下頭發,洗掉臉上的泥土,肯定是個很能吸引美女的小帥哥。我有些好奇,他不像是作惡多端的人,怎會被發配到這種地方當苦力?
“冒昧問一句,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馮文軒欲言又止,長歎一聲:“那已經不重要了。”
我也輕歎一聲,確實,為什麼會到這裏來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要麵臨永遠止境的刑罰,逃離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即使我們能從鐵礦逃走,也絕對逃不出惡鬼界,這裏其實也是地獄,除了《西遊記》裏麵的孫猴子大鬧地府,還沒有聽說誰從地獄逃脫。
馮文軒不想多說,我也不便再問,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馮文軒突然說:“我不小心造成了一次大爆炸,死了很多人……我是罪有應得。”
我想安慰他,卻不知該說什麼,無心的過失也是過失,還是要受到懲罰的。實際上我比他更冤,惡靈入侵陰陽界我是受害者,我隻是其他勢力集團博弈的棋子,為什麼要我來承擔責任?害我的人不止是黑臉判官,他肯定是受百渡某個利益集團指使的,他們縱橫各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怕是永遠也沒有翻案的機會了。
每個人都有不可訴說的難處,我們又沉默了。
我靠在石壁上好像隻迷糊了一會兒,被鐵門打開的刺耳聲音驚醒了,幾個守衛舉著火把吼叫:“起來了,開工了!”“你們這群懶鬼,TMD都給我起來!”
眾人慌忙站起,隻有吳開山還躺在地上沒有動。有一個守衛上前抽了兩鞭,踢了一腳,他還是不會動。那個守衛咒罵:“哪個王八蛋打死了他?少了一個人,今天你們就要多幹一個人的活,再敢打死人,老子活剝了他的皮!”
許多人看向了我,眼神中帶著不滿,守衛立即知道了是我幹的,衝過來惡狠狠一鞭抽在我身上,把我抽倒在地,鞭痕從左肩延伸到右肋,痛入骨髓。
守衛再次舉起皮鞭,老公羊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快走了,別磨蹭。”
守衛沒有再打,像趕牲口一樣把我們往外麵趕。出了門,老公羊在前麵帶路,幾個守衛舉著火把押送我們,沿著礦坑往前走。礦坑的主幹道上有鐵軌,磨損已經很嚴重,邊上有數不清的支洞,有的地方挖出了巨大的空間,現在又堆滿了碎石,路邊偶然可以看到損壞的手推礦車、工具、破衣服之類。
礦洞漸漸向下,長得像是沒有盡頭,走了將近有半個小時,來到一個巨大的垂直洞穴邊。這裏架設有絞盤帶動的升降梯,一些礦工已經在這兒排隊等著下去,他們全都蓬頭垢麵,身上傷痕累累,有的被頭發和胡須遮住都看不清臉,有的幹瘦憔悴,一根根肋骨外現,眼神呆滯。
也許十天半個月後,我就與他們一個模樣了,更不要說是將近兩萬年,我一定會被折磨得皮都包不住骨頭。
負責推動絞盤的是四個強壯的大漢,體形類似吳開山,他們肩頭也有烙印,但他們穿了短褲,頭發較整齊,身上也比較幹淨,比旁邊排隊的礦工要強多了。
鐵礦的主人不會把資源浪費在沒用的人身上,所以強壯的奴隸待遇可能會好一點,越瘦弱的奴隸待遇越差,同時還會受到同伴欺負。所以昨晚老公羊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即使是當奴隸,也要當奴隸中的強者,時刻要小心自己不陷入惡性循環中。
升降梯的高度估計超過了五十米,到了下麵礦洞還是向低處延伸,還是那麼幹燥,沒看到一滴水。這麼又走了十幾二十分鍾,支洞變少了,地上的軌道幾乎沒有磨損,如果不是最近鋪設的,就是很少使用。
轉頭之際,我看到了旁邊舉著火把的守衛有些緊張,眼睛轉來轉去。再回頭看後麵那個守衛,同樣也處於不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們的影響,我感覺這裏氣氛有些詭異。
路邊出現了一個支洞,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這個支洞往前幾米遠就被縱橫交錯的鐵條封住,每一根鐵條都有手臂粗細,牢牢鑲在石壁上。
我很驚訝,為什麼這個礦洞要完全封死了?既使這個洞裏麵的礦脈挖光了,也沒有必要這樣封起來,還有守衛們在害怕什麼?隻有一個可能,這個洞裏麵有某種可怕的東西,不能讓那東西出來!
再往前數十米,礦洞很突然地拐了個彎,前進的方向與剛才被封住的洞相反,我更加確定了我的推測,這地下深處恐怕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