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並不是衝在最前麵,我不想當炮灰,可是前麵死了一排人,我就站得比較靠前了,被隊友們這麼一推,旁邊的人又紛紛閃開,我就露出在最前麵被孤立了。
我向後退想要擠入人群之中,礦工們都互相擠得很牢,不給我擠進去的機會。李總管發話了:“就那一個,別躲了,上來說話。”
萬眾矚目都在看著我,我越躲越會被懷疑有陰謀,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莫非這是天要降大任於我身上,把我推上曆史舞台?不,我覺得更像是被推上斷頭台!
在守衛虎視眈眈,數不清長矛和弓箭的對準下,我走上了山坡,來到李總管麵前。李總管背著雙手,眯著兩個小眼睛,朝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賠著笑臉:“總管大人,我不是領頭人,當不來代表,還是另找一個人吧?”
“嘿嘿……”李總管奸笑著,“看來你威望挺高,大家都推舉你,你當代表挺好。叫什麼名字來著?”
“……趙銘誌。”
“嗯,好名字。你到這裏多久了?”
我心裏暗驚,這家夥雖然貌不驚人,矮胖如豬,卻一點都不蠢,這樣東問西問其實是一種很高明的談判技巧,會讓我放鬆警惕,露出把柄。我說:“我沒什麼文化,也沒用心去記,不知道多久了。”
李總管皮笑肉不笑:“有誌不在年高,有頭腦不一定要多讀書,看樣子你來這裏不是很久,卻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說明你是一個有能力、有魄力的人。這很好嘛,我們需要可以管理礦工的人才,你要是把這件事處理好了,我提升你當洞長。”
所謂“洞長”是指一個總礦洞最高管理人員,一般屬下有十幾個隊長,也就是今天所有參與暴動礦工的領導。對於普通礦工來說,這可是一個大官,簡直是一步登天,誘惑力巨大。
我才不會上當,不卑不亢地說:“總管大人,我不會當領導,既然您指定了我當代表,那我就當一回代表,也就是把您的意思傳達給礦工,把礦工的真實情況告訴你,然後我還是去挖礦。”
李總管又眯起了眼睛:“哦……也行,那麼礦工們是什麼意思呢?”
“主要就是不夠吃,沒水喝的問題。這不僅是我們生存所必需,無法忍受,同時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我們沒有體力挖礦,也會影響了產量。所以希望你能多分配一點食物和水,產量提高了,您會獲得更大的收益。”
“哈哈,看來你很適合當代表啊。”李總管似笑非笑,眼光閃動。
我摸不透他的意思,幹脆不說話,李總管來回踱步,站在一邊的豬熬油把皮鞭交到了左手,右手握住了刀柄。
我暗暗叫苦,看來李總管是想要殺我了。
李總管來回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像是有些怒火:“你以為我不知道礦工吃不飽,沒水喝影響產量?這個我早就知道,而是你們不明白我的難處!超過三年沒下雨了,什麼都貴,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吃的。巴大人給我們的食物隻有那麼多,現在挖礦變難了,隻能增加挖礦的人,人多了每個人分到的就少。還有,這幾天我們的水井完全幹了,要到一百多裏外去取水,要供你們這麼多人喝容易嗎?增加人手去運水,就要消耗更多食物,你們吃的就會更少;不增加人手去運水,你們就沒水喝。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是要吃飯還是要喝水,不增加人怎麼能保證有水喝?”
這確實是個難題,但並非無解,我說:“辦法是有,但我怕說出來大人不同意,還會懷疑我別有用心。”
李總管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你說吧。”
“我們有些人力浪費了,比如礦工在挖礦時,沒必要派守衛盯著,隻要每天每個小隊、每個礦洞能交夠數量,管他們怎麼挖?隻要在每個總礦洞的必經出口設立嚴密關卡,防止礦工外逃就可以了。每天在關卡處發放水和食物,由隊長或每隊指定的人來領取,一天發放一次,食物由小隊長來分配和管理,這樣小隊長更容易管理下麵的人,也不必守衛去發放,可以減少大量守衛,這些守衛可以派去找水或運水……”
我說到這裏,李總管眉頭一揚,麵露喜色,周圍的守衛則臉黑了半邊。在礦洞裏盯著礦工不用幹活多輕鬆,跑到外麵去給太陽曝曬,還要挑水運水,一路顛簸,誰能高興?而且這樣一來,礦工小隊長的權力變大了,守衛作威作福的機會變少了,還可能有些守衛要下崗,我敢說全礦場的守衛都要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