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量國極西之地,有一個大峽穀,叫做斷頭穀。斷頭穀寬有十幾裏,長數百裏,大部分地方深近千米,穀中低處終年黑霧籠罩,從上麵無法看到底,也沒有路可以下去。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斷頭穀不叫斷頭穀,穀底也沒有黑霧。有一次附近發生了一場大戰,戰後留下幾十萬具屍體,掩埋這些屍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負責打掃戰場的將領為了省事,下令把全部屍體丟進了深穀。這些屍體在穀底腐爛,屍氣、腐氣有如怨魂般不肯散去,變成了終年不散的黑霧,讓人看不到底下的慘狀。從此這個大峽穀才叫成斷頭穀。
後來經常有人往斷頭穀丟屍體,還有虛弱得沒有利用價值的衰鬼、老鬼;失去了手腳不能生活自理的殘廢;該處罰的罪犯都往大峽穀裏丟。有的諸侯甚至不惜幾千裏轉運,把衰鬼運到這裏來丟棄。因為這些人留在自己境內,給他們水和食物完全是浪費,永無止境;不給他們食物和水又顯得不人道,在路邊到處躺著嚴重損害了諸侯的高大英明形像,所以都丟到斷頭穀讓他們自生自滅。似乎大家都形成了共識,把衰鬼丟到斷頭穀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
無數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屍體和衰鬼被丟進了斷頭穀,沒有人好奇為什麼沒有堆滿,也沒有人關心下麵是什麼情況,就像沒有人會關心糞坑底下有多少蛆一樣。
實際上在這個最陰暗、最殘忍、最恐怖並的地方並不平靜,除了白骨、腐屍和衰鬼外,還有一些特殊的人。有些衰鬼被丟下去之後不僅沒有死,還吞食同類變得強大,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些在其他地方死亡的人會莫名其妙在這裏複活,並有超能力。這兩類人在這裏定居,製定秩序,分工明確,組織嚴密,成為不被外人知道的王國。他們的國王是個女人,名字叫六銖衣,眼瞳一個藍一個黑……
馮文軒說到這兒,我忍不住打斷了他:“你說他們國王是個女的?”
馮文軒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這有什麼好奇怪,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對女人更殘酷嗎?那麼女人就更應該反抗,暴走的女人比男人更狠!”
這話也有道理,我再問:“那下麵……到底是什麼樣的景象?”
馮文軒的臉陰沉下來:“你還是不要問了,我不想說,並且我勸你不要向任何從斷頭穀來的人提這個問題。”
其實我可以想像,那裏不能種植,沒有鳥獸魚蝦,而活人需要吃東西,他們吃什麼?想一想就讓人不寒而栗。數不清的衰鬼走都走不動,層層疊疊堆在那兒哀號著,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天空是千萬年來無數腐屍臭氣形成的黑障,惡臭異常,不見天日……那裏絕對比礦洞裏麵惡心一千倍,痛苦一萬倍,所以在那裏待過的人,都不想再提起,不想對別人說自己做過什麼。
我問:“那個組織有多少人?”
馮文軒搖頭:“我不清楚,我沒有參與政務,那個地方很大,我去過的地方卻不多。就我見到的而言,像我這樣有超能力的人數量不算多,吞食同類和屍體的食屍鬼多得數不清。它們邪惡可怕、生命力頑強,如果大量湧上地麵……”
我不由得一陣陣背上發冷,我沒有自命正義和光明,但是跟這些人結盟,還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宰安說過,我們的身體其實都是一種執念,並不是真實肉身,所以扒了皮曬得像木乃伊一樣還能動,大卸八塊拚起來還能複活。但身體殘缺和重傷死亡後複活都會變虛弱,證明這具身體是真實的能量,所以吞食同類就是一種能量的合並,可以讓一些衰鬼變得強壯,吞食無數人之後將會非常可怕。
我沉吟了一會兒問:“六銖衣是個什麼樣的人?”
馮文軒想了想:“她是一個漂亮、威嚴、強勢的女人,深不可測,無所不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如果有意跟她結盟,很快就可以跟她見麵。”
我笑了笑:“我必須先了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還有他們這一夥人的立場才能決定結不結盟。”
馮文軒道:“恐怕我們沒有太多選擇,除了她外,沒人敢跟我們結盟了,她跟你一樣想要扳倒大惡毒鬼王,而且她的軍隊具有可怕的戰鬥力。”
我苦笑,這樣的盟友我能拒絕麼?
馮文軒說:“不管有沒有結盟,我都不會回去了。跟我同來的兩個人,一個叫任不歸,是個替死鬼,可以變成任何他看到的人,每替別人死一次能力會變得更強。另一個叫金不沉,有‘水遁’的能力,隻要是有泉眼、河水、江海、湖泊的地方,他就能消失在水裏,很快在千裏之外水中出現。他們是六銖衣為了表示友好派來幫你的,就算沒有結盟也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