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吃飯了。”邢季風打發送飯的手下離開,親自給她盛了飯。他叫她小艾,又像小愛,說不出來的親切。

他暗裏微微笑一下,今晚改變了很多習慣。他從來不會這麼快就縮寫地叫一個女孩的名字。

菜色不一樣的好看,隻是幾個家常菜,卻包裝得比星級酒店裏的大餐還要精致。

裝菜的碟子以及碗筷,都是咖啡色的,素色,高檔。每一個菜品,份量並不多,卻精致得有形有狀。

艾沫惜拿著筷子和碗,很為難。這麼好看,舍不得動手,仿佛夾哪兒都不合適。

邢季風率先給她夾了一筷幹煸苦瓜:“這個清熱的。”

艾沫惜從來不是個自來熟,訥訥地道了謝。

“你希望今晚這場球誰贏?”邢季風開始無話找話,又破個例,以前都是別人來打破沉默,今晚是他:“你一定支持意大利隊,小姑娘都喜歡意大利。”

他現在不欠她了,可是心裏不喜歡這個女孩那麼疏離。但是他的車撞了她,還要指望人家對他笑嘻嘻的,跟他吱吱喳喳?

如果一開始是這樣,他今晚會留下來嗎?這是一個無比糾結而循環的問題,沒有什麼正確答案。

“哦,不,我希望西班牙贏了比賽。”她回答問題,不知不覺已經能正確對待長相漂亮的菜品,無論再好看,還是拿給人吃的:“早在世界杯,意大利卑鄙打掉法國隊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他們了。”

“那就是說,你喜歡的是法國隊?”邢季風象征性地吃了幾筷小菜。他對食物非常節製,晚上從來不吃夜宵,所以保持了無比好的身材,沒有一塊多餘的贅肉。

“我喜歡的是齊達內。”艾沫惜笑起來,聲音比剛才清脆多了,再不是初時的細聲細氣:“那一年是齊達內最後一屆世界杯,離冠軍就一步之遙,可是被可惡的意大利人暗算了。從那時起,我就不喜歡意大利隊了。”

看足球,是她在大學裏最愉快的記憶,激情飛揚,看綠蔭場上的男人淚流滿麵。也是因為看足球,她會在特別鬧心的時候用粗話來表達內心的不爽:靠,MD……發泄得無比暢快,和她的外形極不相配。

當然,還有被可惡的黎大少氣極了,也會有這兩個詞。平時她說話,一直都是禮貌而有教養的。

邢季風見她嘴角粘了一顆飯粒,很自然用餐巾紙幫她擦掉:“我還以為,小姑娘都喜歡小貝和C羅那一號呢!”

動作很自然,可是做完之後,他愣住了。似乎,他們之間還沒到這麼親昵的地步。

她也愣住了,不是反感,而是覺得像父親,或是兄長,又或是別的,很溫暖。

她竟然回應他一個淺淺的笑,無比明媚,這個笑立時將尷尬化解掉了。並且,她忽然說話也大聲了,不再拘謹:“呀,吃得好飽。真好吃,不過會長胖的。”

“你不胖。”邢季風肯定的語氣,又疑惑道:“怎麼現在女生胖的瘦的都害怕長胖?”

“嗬嗬,”艾沫惜順口答道:“長胖沒人要,就嫁不出去了。”說慣了,以前上學,在寢室裏,女生之間常說這些。

邢季風將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小艾,我給你講個笑話。”他清了清嗓子:“有個女人微胖,起初想減肥,後來又不想減了。你說這是為什麼?”

艾沫惜真的歪頭很用力地想:“是不是她家裏人叫她不要減?”

邢季風搖頭:“因為她忽然懂得了一個道理,男人都應該喜歡肉肉的女孩,喜歡骨頭的,那是狗。”

故事講完了,他沒笑,一臉正經。

艾沫惜卻笑倒在床上,哈哈哈個不停,忽然猛坐起身,大喊:“哈,進啦!”抓著邢季風放在床邊的手又搖又晃。

邢季風也被感染了,扭臉望向大屏幕,西班牙進球的球員正興奮地做著各種慶祝的姿勢,飛吻,翻筋鬥,脫下球衣不斷揮舞。

艾沫惜也興奮異常,渾忘記了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其實隻有幾個小時。

可是很熟悉了。他那麼溫和。

“你小心別碰到傷口。”邢季風竟然有些心疼這個陌生的小女孩,看她快蹦起來了,忙提醒她。

艾沫惜這才發現,自己正抓著他的手臂搖晃,趕緊放開,顯出小女孩的羞澀。

“邢先生,你回去休息吧。”艾沫惜看時間不早了:“這裏,我自己就可以。”

居然以這種方式,在外麵混了個住處,可見黎大少鳩占鵲巢的後果,讓人多麼心酸。不過以她的推斷,黎大少肯定走了,沒人伺候他,他哪肯屈居在那個小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