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樓。
“黎相宇,你可真會享受。”艾沫惜被黎相宇放在又軟又大的沙發上。沙發是紅色的,在線條簡潔的純白色房間裏看起來耀眼而溫暖。
黎相宇蹲在艾沫惜的身前,輕輕卷起她的褲腳:“別動。”他命令著,固定她搖晃的雙腿。她的左膝蓋破了皮,滲出點點血跡,右邊的膝蓋沒破皮,有一塊淤青。
他找來藥,給她擦上,再輕輕放下她的褲管,動作輕柔,溫柔得不像那個整天吼天吼地的黎相宇。這一刻,他很天使。
所以艾沫惜趁他蹲在身前,用手指在他的頭頂很認真地畫一個半圓弧,然後又添了些長長短短的光芒。
“你在做什麼?”黎相宇看她笑得詭異,直覺沒什麼好事。
“你急什麼?我又不象你那麼惡魔,盡幹些喪盡天良的事……”艾沫惜仍然笑,眼睛眯成月芽兒,彎彎的,很好看。
黎相宇坐上沙發,順手將艾沫惜撈過來放在身上,就那麼抱著她:“我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你說。”忽地笑得曖昧:“剛才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勾引我,怎麼算?”
艾沫惜怡然自得偎在黎相宇懷裏,腳仍舊一搖一晃,還是笑得那般清脆:“你算啊你算啊,我看你有多大的膽子算回來。”
黎相宇的臉居然一紅,沒料到這小妮子不怕他了。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算回來,心裏怦怦跳,掩飾著:“我去洗澡,一會兒再來收拾你。”他把沫沫放一邊,落荒而逃。
艾沫惜心花怒放,原來這家夥也有害羞的時刻哩。搞半天,還可以這麼對付他。你越躲,他膽子越大,要是你比他膽子還大,他就隻有逃跑了。
艾沫惜站起身,欣賞了一下他的家居擺設,還蠻有品味。驀然,她被牆上的照片吸引了。
整麵牆上,全都是用相框鑲好的照片,彩色的,黑白的,大幅的,小幅的,背影,正麵,側麵,彎腰撿東西的,全都是女人。
但那些女人都是同一個,就是她艾沫惜。從小時候,到上學,到工作,到現在,一個少女的成長史。每一個階段的唯美姿態,都在這麵牆上。
她竟然從來不知道,曾經被拍過這麼多照片。
艾沫惜咬著嘴唇,心中有一股暖流,像小溪水緩緩流淌。在她的記憶裏,總是如何被他欺負,被他利用,無時無刻都在受著他的折磨。卻從來沒料到,有這麼一刻,會被一種感動的情緒占據。
黎相宇香噴噴地從浴室裏出來了,見她正盯著牆上的照片,再一次有些赧然,微微露出不好意思。就像是心中的秘密,忽然曝光於天下。
這個房間,除了他,隻有於冬青進來幫他打掃衛生,所以於冬青知道他有多愛沫沫。
他終於有了機會,將沫沫帶入他的世界。
“沫沫,我拍得很好吧?”黎相宇故作輕快:“還有好多本相冊,一會兒拿出來,我們一起看。”
艾沫惜爽快地答應著:“好!”她從不是矯情的女孩,隻是有些迷糊。
她站在沙發上,比他高,自然地扯過他手裏的毛巾,幫他擦拭頭發:“黎相宇,那一張照片我在撿什麼?彎著腰。”
她沒指著問,但黎相宇知道她說的什麼。
“撿垃圾。你看到有人隨手亂扔垃圾,就會去撿起來,把別人教育一番。”黎相宇有問必答,也不胡扯了。
“你怎麼知道?”艾沫惜笑。她是有這個毛病,而且還見不得有人在公共場所抽煙。比如大巴車上,她每次表現得比售票員還積極,到處指手劃腳:“麻煩你把煙滅掉”。
黎相宇倒在沙發上,懶散而閑適,仿佛骨頭都沒了,歪歪倒著:“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他一隻手隨意放在嘴邊,看著沙發那頭的艾沫惜:“沫沫,你長大了。”
廢話!艾沫惜臉紅紅的,怎麼聽起來像是傳統戲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男主跟女主說:“我一直在等你長大。”
艾沫惜驀然咬著嘴唇輕笑:“是是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討厭。”
兩個小冤家,八輩子也沒這麼和睦過,擠在一個沙發裏,他在那頭,她在這頭,出奇的溫暖。
“過來,沫沫。”黎相宇沙啞著嗓音。
艾沫惜看著他,搖搖頭。
“過來,沫沫。”他又喊。
艾沫惜還是搖搖頭,動也不動。
黎相宇驀地起身,去倒了兩杯紅酒,一手一杯:“喝點,有助睡眠。”
艾沫惜接過,喃喃道:“你說這高腳杯裏,要是裝的二鍋頭,會是什麼感覺?“
黎相宇差點嗆出來:“沫沫,你怎麼也這麼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