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已上桌,盡管盛菜的盤子不怎麼樣,邊上還有細微的缺口,但賣相相當不錯。
山風一起,吹動艾沫惜的長發飄飄。她扮了個饞相,口水欲滴:“呀,餓了,看起來好好吃。”她舉著筷子,正在考慮先朝哪一盤菜下手。
“沫沫,吃蕨菜。我以前在外麵吃過,微微帶點苦,做得好就會很好吃。你嚐嚐?”他拈了一筷給她。
艾沫惜嚐了一口,果然清香,讚道:“真的和大酒店的菜太不一樣了,這樣的小野菜,開心又開胃。”
“你要喜歡,以後我們經常去附近的農家樂,又便宜又好吃。”黎相宇也吃得津津有味。
“嘿嘿,你又拿好玩好吃的賄賂我,剛才說的事還沒了結呢。”艾沫惜邊搖頭晃腦地吃,邊窮追猛打。
“你屬狗的麼?狗記性那麼好。”黎相宇又挾了一片肉放在沫沫碗裏。
“你當然不願我想起來。可是,嘿嘿,我不得不八卦一下……”艾沫惜想知道的是,黎相宇的爸爸怎麼摻和到這件事上來了。
“黎華庭同誌不知哪根筋不對,每周都在給我安排相親。那些女人,你看到的,我都以各種各樣理由推掉了。直到那天晚上,你去參加同學會。記得嗎,那天我出來得特別早,還陪你參加了同學聚會。”黎相宇試圖喚起艾沫惜的記憶。
其實不用他提醒得太多,艾沫惜已經記起來了。那天晚上還去了海灘,許多春光燦爛的往事,如何忘得了?
“那天的相親對象是莫英琪。我一見她,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也知道我是怎麼回事。所以心照不宣又演了一場戲,早早就出來約會。其實一出大門,就各走各路,各找自己喜歡的人去了。後來你都知道的……我爸就心安了,再也沒安排相親。前兩天她找我,說要偷家裏的戶口本出來結婚。我祝福她,就擁抱了一下。她後來又說,要祝我和你也終成眷屬,所以我們又擁抱了一下。我哪知這麼巧,就被你看到了……”黎相宇想想就冤得要死。
艾沫惜聽到的卻是另一層意思,黎相宇的爸爸極力促成黎相宇的婚事,防的是誰?
很明顯,不言而喻。
黎相宇見她發愣,心知糟糕。這就是他之所以一直不敢說的原因,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他放下筷子,將嘎吱嘎吱叫的椅子拖到艾沫惜身邊坐下,伸出手,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沫沫,我真的不願意把這事告訴你。不是我想瞞你,而是我知道告訴你之後,你會不開心。”
艾沫惜還是一言不發,思緒已經跑到爪哇國去了。一段不被父母看好的戀情,一定會走得特別艱辛。
其實艱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良心。她是他們養大的,養一隻狗在身邊,還會搖搖尾巴撒個嬌。而人家養了她,她卻要反咬一口,讓人家心裏不痛快。
她的心如凋零的落葉,輕輕飄到某個角落,隻是手上,還殘留著黎相宇的溫存。她抬起眼瞼,深深地望著他,有著難言的傷懷。
“寶貝沫沫,所有的困難,都交給我,好不好?你不要操心,一切都會好起來。”黎相宇看她的樣子,心裏就發痛。
從小就是這樣,擔心父母不喜歡她,擔心給他們添麻煩,就連覺得黎相宇欺負她,也忍氣吞聲。
陽光淺淺灑下來,星星點點,照在艾沫惜的臉頰,一閃一閃,金色映在她長長翹翹的睫毛上,美得像個可愛的洋娃娃。
艾沫惜笑得很溫柔,也很傷感:“相宇,我沒事。也許你實在是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叔叔阿姨他們隻有你一個兒子。”
“沫沫,我要生氣了。”黎相宇的心酸酸的,仿佛檸檬的味道:“我真的要生氣了。”
艾沫惜撇撇嘴,低下頭,眼眶發紅:“我錯了,黎小狗……”
黎相宇眼睛也有些濕潤,卻又輕輕笑起來,“汪汪汪”叫幾聲,寵溺無邊:“小沫沫,我不管,你反正要遵守盟約,陪我到老到死。我就是那麼自私的一個人。”
艾沫惜驟然呼了口氣,脆聲道:“吃飯吃飯,這事就算了,當是我誤會你。哪,你多吃點。”她主動盛一碗飯,遞到他手上,笑如桃花:“長豬鼻子的黎相宇,多吃點。”
她雖然笑起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一撇,酸楚便慢慢溢了出來。
黎相宇接過飯碗,扒拉一口,含含糊糊嗚嚕:“沫沫,你得給我當老婆,別想跑。”
艾沫惜挾了一筷木耳,生椒涼拌的,很可口:“知道了,囉嗦。”她飛快睨他一眼,兩頰染起點點紅暈。
吃完飯,黎相宇牽著艾沫惜漫步在林中,很安靜,空氣是清新的,彌漫著泥土的清香。
像是要走進一道千年流淌的時光中去,就那麼牽著手,沒有多餘的語言,隻是互相依戀。寧靜,安祥,偶爾相視一笑,一切的煩惱都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