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坐在後院裏,老頭好像並沒有給兩人安排房間的打算,三人就在這安靜的後院,聽著夜風搖晃樹枝,大眼瞪小眼,場麵一度很尷尬。
成自一直盯著老頭,後院的竹桌子很小,距離近到就算月光並不是很明亮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老頭有幾條皺紋,但是雖然老頭白發蒼蒼,皮膚卻很飽滿,容光煥發,沒有一條皺紋。
“你為什麼認識我?”成自的話重複問了一遍,他並不覺得唐突,他在長安隱藏得極好,很少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名字。
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個老頭,老頭卻認識自己,就算洛溪有在這老頭麵前提過成自這個名字,老頭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成自,常年養成的謹慎性格讓他不得不再次發問。
老頭沒有說話。
洛溪盯著成自,成自盯著老頭,老頭正盯著天空的殘月,很安靜。老頭神情自若,對空氣中彌漫的尷尬渾然不覺。
門外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甲衣上的甲片碰撞聲,在這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洛溪身體一抖,看著臉色蒼白的成自,該來的終是要來。
成自看著門口,一臉淡然,而洛溪緊張的看著老頭,老頭臉色未變,此終一言不發。
門外護龍騎將老書齋圍得水泄不通,動靜太大,兩邊的街坊紛紛點燈探頭觀望。
衛賢站在護龍騎前頭,身邊是六扇門的捕頭俞承慶和護龍騎的偏將侯定邦,三人靜靜的看著老書齋三個大字,久久未動。
俞承慶動了,衛賢卻攔下了他,提劍走到老書齋的門前,站了許久之後,終於舉手敲門,輕輕敲了三下。
“咚咚咚……”
敲門聲在安靜的老書齋內響起,傳到了後院,成自站了起來,沒了緊張的神情。
“我出去。”蒼白的臉上帶著灑脫,好像門外的不是布滿兵馬的窄小街道而是任人翱翔的廣闊江湖。
“不,門外都是護龍騎,你從後院翻牆走吧。”洛溪拉住成自,又看到後院牆外的火光照亮,頓時臉色又變,很是尷尬。
人們隻要覺得另一個人就是自己之後幾年的一起生活,不可缺少的人物時,那麼他就在潛意識裏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就是他的朋友。
就像洛溪把成自當作朋友一般。
成自平時雖然神秘,但是畢竟是一個寢樓的,幾人要在一起生活三年,所以洛溪早將成自和其餘兩人都當作自己的朋友了,更何況這些天來,成自一直指導洛溪練刀,他一直感激在心,這就是今晚洛溪不遺餘力想要幫助成自脫困的原因。
“跟你借把刀。”
成自話語平淡,瀟灑轉身,拿起洛溪那把從太學帶出來的砍草刀,往門外走去,隻留下安靜的老書齋後院。
門外早已經布下天羅地網!
洛溪一臉央求的神情看著老頭,他拉不住成自,但是知道如果成自真的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看著洛溪請求的神情,老頭並沒有出言相救,隻是搖搖頭,說道:“你救不了他。”
洛溪當然救不了成自,他武功低微,出去幫手不過是多了一具慘死護龍騎刀下的屍體罷了,他隻能央求老頭,不知道為什麼,認識老頭不久,但是他卻認為老頭能幫助他,並多次求助於老頭。
洛溪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出去,他也不會死於刀下,衛賢不讓,老頭夜不讓。
洛溪一臉慘然,看著成自走向門口的背影。
雖然護龍騎個人的武功並不高強,但是沒人能在護龍騎的圍殺下活下來,不管對方武功有多麼厲害,護龍騎都能用人數和堅韌將之活活耗死,這就是護龍騎凶名傳江湖的真正原因。
成自打開老書齋的木門,跨了出去,在門口處站住,看了一眼麵前嚴陣以待的士兵,衛賢已經退回兵馬前,又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今晚的月亮不圓,月光照在他那蒼白的臉上,手上拿著的砍草刀還粘著血跡。
他低頭轉身,準備拉上看書齋的木門,正好看到洛溪正臉帶請求的看著他,成自嘴角一勾,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毅然關上門。
衛賢似乎很有禮節,看到成自處理好一切看著自己,之後他才說話:“成自,速手就擒吧。”
成自搖了搖頭,握緊手中刀,堅毅的看著衛賢,他有他的驕傲,也有自己的準則,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裏就沒有關於投降這兩個字。
“上。”
衛賢單手一揮,嘴唇微啟。
護龍騎聞言即起。
成自握緊手中刀,看著衝上來的護龍騎,護龍騎從街道兩邊湧向老書齋。
一個在前麵護龍騎舉刀,劈開空氣,帶著嗚嗚聲劈向成自。成自靈巧躲開,隨手一刀劈在護龍騎頭上,沒有一絲滯緩,像切開豆腐一般劈掉了一半頭顱,護龍重重摔在地上,頭顱砸在青石街道,哐啷聲音異常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