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鋪著一層厚厚的羊絨地毯,牆壁的廊燈泛著幽藍的光,鍾清抱著臂垂著頭慢悠悠轉了一圈。這飯店走廊七拐八拐,迂回曲折的,鍾清站在十字拐角處愣了一愣,往左走幾步,又折回來,然後朝右手邊走去。
她方向感差到人神共憤,即便是走過許多年的路,偶爾有家新店開張,進去轉一轉,出來後便會分不清東西南北。
憑著微薄的記憶找到包廂,她推門而入時仍垂著頭,有些心不在焉的,往裏走幾步,卻發現房內靜悄悄的,抬起頭,發現一圈陌生的臉孔,頓時醒悟,走錯包廂了!真丟人!她略顯尷尬的微屈身道歉,轉身欲往屋外走。
“清清——”
多麼熟悉的聲音。
鍾清霎時全身僵硬。
笑靨如花的黎顏玉已經疾步走到她麵前,拉住她的手腕,很是親昵的樣子,“清清,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呢,都沒見到你人影,原來你躲在G城啊!”
時過境遷,鍾清發現自己愈來愈佩服黎顏玉,恬不知恥用在她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鍾清不是黎顏玉,沒那麼強大的演技,可既然已經輸掉了一切,至少僅存的尊嚴和風度不能丟。鍾清費盡力氣扯了扯嘴角,勉強勾起一絲弧度,抽回自己的手腕:“好久不見。”
黎顏玉喜滋滋地笑,笑容甜美又喜氣,“你很忙嗎?跟我們坐下來吃飯好不好?遲磊也在呢!”說話間,黎顏玉拉著鍾清往屋裏走。她看起來文氣又嬌弱,力氣卻大得令人發指,鍾清一個不小心,被她拖得幾乎腳步都有些踉蹌。
對著黎顏玉,鍾清勉強可以鎮定自若。
可當琉璃燈光漫散下,遲磊抬起冰冷黑漆漆的眸子,嫌棄地、厭惡地瞥她一眼,頓時猶如一盆冷水自頭上澆灌下來,寒冷徹骨。
麵對遲磊,鍾清總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她在想什麼,他了若指掌。他的心思,她卻從未猜得透。
那短暫的婚姻,於遲磊而言,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為的隻是騙取鍾家的財產。如今鍾氏珠寶已經變成了中盛珠寶,成為遲磊的囊中之物。
盡管如此,鍾清可悲的發現,直至今日,遲磊在她心中依然占據著不可小覷的地位。
可笑又可悲。
遲磊已垂下眸子,氣氛凝滯,近乎詭異,一桌子人麵麵相覷。黎顏玉卻仿佛不知,簡直像是別個星球飛來的怪物,笑盈盈扯著自己未婚夫的前妻往座位上帶。
方才鍾清被遲磊冷冷的掃了那麼一眼,尚未回神,怔楞時已被黎顏玉按在座位。
“清清,中盛在G城這邊新開了子公司哦,以後我和遲磊或許會常住在此,對了,我和他的訂婚宴,你可一定要來!”
哪怕用腳趾頭,鍾清都無法想象,黎顏玉居然能笑著說出這句話來。
在座的都是陌生麵孔,可衣冠楚楚的,一看便是精明人的嘴臉。即便是無人知曉鍾清的身份,可單從遲磊冷然的麵孔,鍾清的緊張不安,也能夠瞧出幾分貓膩來。
“嗬,不好意思,我沒時間。”鍾清回過神來,自知此地不宜久留,自討沒趣這種事從前做得太多了,徹頭徹尾被傷過一次,哪裏還敢呢。告辭的話還沒出口,繃著張撲克臉的遲磊卻發了話,聲音低而沉:“既然沒時間,那麼現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