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浩回家足足洗了一個小時的冷水澡,才壓下邪火。
鍾清與程子浩的擁抱被樓上的葡萄看得一清二楚。葡萄興奮不已的盤算著要蹭程子浩幾頓飯才好。
與此同時,單元樓下的櫻花樹下的黑色卡宴中,遲磊倚在靠背上,目光直視十一樓未熄滅的燈光。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
被遲磊先送回酒店的黎顏玉,因無法了解他的行蹤,而心神不寧。“磊,你什麼時候回來?”
遲磊視線始終未移開,右手指尖一點紅芒明明滅滅,他沉聲道:“S城剛傳來一些文件,需要批複,今晚會很晚,你先休息吧。”
他不耐的掛下電話,鬆了鬆領帶。一轉眼,離婚都五年了。他不愛她,更不可以對她好。最初,鍾清特別愛笑,每次她笑得時候,他更為心煩氣躁,於是對她冷嘲熱諷,惡言相向,漸漸地,她似乎真的認識到自己有多惹他厭煩,變得小心翼翼,低聲下氣,連小女孩兒的朝氣蓬勃都一點點消磨了。
離婚後,她終於遠離了自己的生活,真的如同他所希望的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徹底底。他開心嗎?不知道,似乎討厭她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本能,即便是生活中不見她的蹤影,偶然回想起那時她的愚鈍與執著,他仍會在心底大肆嘲笑她一番。
他煩躁的猛抽了幾口煙,吐出煙圈,煙絲繚繞中,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十一樓的燈光頃刻熄滅,他心底有奇怪異樣的情緒湧現出來,說不清楚,道不明白,隻是隱隱覺得胸口擁堵。或許是太討厭她了吧,討厭她為何再次出現,討厭她的笑容再次如最初那樣明媚溫暖。
鍾清穿上程子浩送她的禮服,臨出門時又猶猶豫豫的,打起了退堂鼓。
葡萄扶額,扯著鍾清的手臂出了門,打開電梯又將她塞進去。“這時候出爾反爾就太不厚道了,你讓程子浩上哪抓個現成的女伴去?”
出了樓道,程子浩已等候在車旁,他穿純手工定製的銀灰色西裝,越發顯得器宇軒昂,瞧見款款走來的鍾清時,眸中閃過驚豔之色。
她身著一襲寶藍色真絲禮裙,典雅又大方,細節處又不是特別,臉頰的妝容淡然而清雅,嘴角微微上翹,清秀中帶著點沁人的媚色。
程子浩為她拉開副駕駛車門。車子駛入公路時,鍾清猶豫著開口:“一定要去嗎?我還麼沒有做好心理建設!”從前即使是鍾家生意最為鼎盛時期,鍾立信也從不帶她出席這種正式場合,一方麵是怕她覺得無趣,另一方麵是希望她的生活單純些,不要受到商場爾虞我詐虛偽不堪之態的影響。所以,外界也很難將鍾清與鍾立信之女聯係起來。
而程子浩邀請她參加兔唇兒童基金會的慈善晚宴,她思及自己作為程子浩女友的身份,便沒有拒絕,可事到臨頭,仍免不了緊張。
程子浩笑笑,右手鬆開方向盤,握住鍾清的手。“又不是要你立刻去見公婆,不要這麼緊張!”
“啊?”鍾清癟了癟嘴,這往後可不是還有一堆惱人的事等著呢。想起遲磊的媽媽,她的前任婆婆,鍾清到現在都心有餘悸。萬一程媽媽也是那麼難以相處,那可怎麼辦才好。
她整個人瞬間蔫了下來,程子浩無奈失笑,他原本是想轉移個輕鬆點的話題,逗她一樂,沒想到反挖了坑讓她跳進去。鍾清與遲家的事,程子浩並非完全了解,但瞧見她這表情,也猜到她遇到了所謂的婆媳難題。
“你不用擔心。”程子浩抬起右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長發,“程家不會存在難纏的婆媳問題。”
“是嗎?”鍾清半信半疑。
“是。”他頓了一頓,直視正前方的眸光微微閃爍,淺笑道,“我三歲那年,媽媽就不在了,父親後來又另娶,所以,你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讓阿姨為難你的。”
不知怎麼的,鍾清偏就從程子浩溫煦的語氣中聽出了點荒涼的意味,她心裏咯噔一下,不禁擔心起他來,“子浩,那個阿姨……對你好嗎?”
程子浩轉過頭來望她一眼,挑著唇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鍾清的思路再一次被他拐偏了,心思全都擱在了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子浩”二字。她臉頰紅撲撲的,躲避他含笑的視線。抬手抓了抓頭發,無意中觸碰到車頂蓋上懸掛著的中國結。第一次搭乘他的車時,鍾清便注意到了,不同於普通的用純紅色繩線編製而成的中國結,這精致的小裝飾每幾股線每隔段距離便穿插著幾顆小珠子,車頂的燈光打在上麵,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盡管鍾清對珠寶並無研究,卻也看得出那珠子的色澤非比尋常,價錢自然是不會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