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文並不經常回程家大宅裏住,狡兔三窟,他在城中有自己的獨立公寓,玩起來也更方便。
難得今晚沒喝酒,在酒吧裏卻隻飲了冰水,於他而言,簡直是奇跡。
回到家時,發現坐在門外的葡萄。
她懷裏抱著手提包,頭歪在一旁,沉沉的睡了。她的確很漂亮,很耀眼。即便是睡姿如此的不雅,蹙著眉頭,也看得出是個大美人。
程書文不打算理她,刷門卡,開門,動作是一氣嗬成。
待他進了屋,甩上房門時手上卻沒個輕重。
葡萄被闔上聲驚醒。她不敢相信,程書文竟然會將她留在門外置之不理。她生氣,更多的是傷心。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程書文這樣對待她,她再不可能平靜。於是衝著房門揮拳踢腳的,最後連隔壁屋子的人都被鬧醒了,程書文才肯打開房門。
葡萄的最後一拳落在他身上。他會不會疼,她不清楚。可是她疼,手疼,心也疼,疼得她眼睛發澀,心髒發緊。
“回去吧。”程書文手中握著一杯水,微抬眼皮瞟了她一眼。
葡萄喉嚨又幹又疼,她深吸一口氣,搶過他中的玻璃杯,仰頭將水飲盡,然後將水杯砸在客廳的牆壁上。
玻璃碎片刺啦啦落在地板上,如同她的心一般,支離破碎。
“為什麼這麼對我?”葡萄咬緊了牙根,靜等著他的宣判。
程書文微不可聞的低歎。“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傷害你?”
葡萄橫著脖頸,“要死,也要死個痛快。”
程書文抬手,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頰,仿佛帶著魔力,她微微顫抖著。程書文深深望著她,卻全然不是溫柔的感覺。
“孫璞,我沒愛過你。”
做夢,都沒想到程書文會告訴她,我沒愛過你。
她以為,他會說——葡萄,我不再愛你了。
沒想到,他比想象中更殘忍。隻用了一句話,便否認了兩人所有的過往。
“我不信。”葡萄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的男人。即便是自欺欺人也罷,她絕對不要相信他所給的真相。
程書文後退一步,投給她一個淡漠的眼神,轉過身去。
葡萄強忍著哭意,喉嚨裏似發鹹發腥,她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我不信,你騙我。”
程書文任由她抱了小半晌,後背的衣物****一片。從來沒見她哭過,愛哭的女人太難纏,所以,他從不染指。
他去掰她圈在他腰間的手,她死死地將十指勾在一起,不肯鬆開。再不肯又能夠持續多久?他力氣大,她終究是被他推開。
他仍舊是背對著她,聲音冰冷,仿佛一盆冷水從她頭頂灌下。“葡萄,你的自尊呢?驕傲呢?”
她大慟。
去TMD該死的自尊和驕傲!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回到從前,給那時的自己一巴掌,叫那個傻兮兮的“葡萄”清醒,什麼自尊與驕傲,都比不過他偶爾的回眸。
“我不要自尊,不要驕傲,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可以嗎?”眼淚終於落下來,她的聲音含著重重的鼻音,近乎歇斯底裏。
“你冷靜點——”今天的葡萄太反常,是程書文不熟悉的樣子,很難想象那樣高傲的女人會作出這番舉動。她衝上去,環住他,吻他。
她臉上盡是淚水,淚水沾染在他的唇上,冰涼而苦澀。
程書文沒有推開她。或許是忘記了,也或許是不舍得,總之一切仿佛都亂了套。
當兩人滾在床上時,時光仿佛穿梭回四年前。
他意氣風發,她朝氣飛揚。她在他懷裏,甜蜜的笑,兩人嘴對嘴吃紅提。
不是沒有過甜蜜。
事實上,那些記憶非常的美好,是程書文這二十多年來少有的幸福時光。或許正是因為太珍貴了,他才想要將那些東西埋藏在時光深處,就讓它們靜靜地待在那裏,永不開啟。
然而,葡萄的悲傷,卻讓一切失了控。程書文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程書文爬上去,吻掉她的淚。“別哭了!”
瞧,即便是兩人在最親密的時刻,他也沒有溫柔對待她。或許他說的從沒愛過……是真的。葡萄想到傷心處,眼淚洶湧而出。
程書文蹙起眉頭,程子浩那樣的溫文爾雅,他這輩子都學不來,也不屑去做。四年前,他會選擇孫璞,很大的原因並非因為她漂亮,而是因為她知情識趣,也足夠獨立,高傲的女人一般不會癡纏男人。而他正是看中她這點。這時候,她哭得這般凶。他突然間有些無措。難道要像安撫其他女人那般,去安撫葡萄?被他壓在身下的這個女人,不管他愛或不愛,至少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並不願意用虛假的溫情去欺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