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鍾時風不再厭煩鍾清的跟前跟後。
漸漸地,他騎著車帶她去上學,帶她去吃飯。
中學時,她在操場看他打球,替他拿衣服,給他遞礦泉水。
有一次,籃球社的好哥們開了無心的玩笑,“時風,你妹怎麼整的跟你小女朋友似的?”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可不是,又是送飯又是送水的,那調調跟我女朋友一樣一樣的!”
那時,鍾時風隻覺得可笑至極,抬起腳作勢踹他們心窩,“滾,再拿我妹開玩笑,看我不揍你們!”
“得得得,隨便扯兩句,還當真了!”
鍾時風高三時,鍾清高一。
初三那年鍾清也不過155公分的身高,體育課永遠是在最左邊的位置。初三升高一的暑假,竟然神奇般的長到了165公分。人也出落得似玫瑰花般耀眼明亮,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仿佛世界都是明亮的。
經常有高中部的男生去初中部對她“守株待兔”,雖說鍾清無一例外的拒絕,可是鍾時風卻漸漸覺察到自己心底那一絲絲情緒的波動,仿佛最深處一直被掩埋的一隻小獸在漸漸蘇醒。他驚愕,逼迫自己淡忘這可怕又可笑的想法,然後一切又漸漸地恢複如常。
而所有的平靜被打破,是在遲磊出現。
鍾清看遲磊的那種甜蜜愛慕的眼神,讓他嫉妒得幾乎發了瘋。他從未有那麼一刻,如此痛恨過自己竟然姓“鍾”。
如果說不是這個身份,不是這個姓氏,或許他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
鍾清對遲磊所有的好,他都看在眼裏。看著她為遲磊哭,看著她為遲磊笑。曾經有好幾次,差點就忍不住告訴她,他掩埋了許多年的心思。可是,他不能。她是妹妹,他是哥哥。這樣的一層血緣關係,怎麼都不能割破。
莊亞捷是鍾時風的大學同學,她對鍾時風的心思,眾人皆知。
莊亞捷是公認的美人,膚白,身姿窈窕,重要的是聲音好聽。
鍾時風對莊亞捷並無愛意,可他愛莊亞捷的聲音。她的聲線甜甜的,又帶著一絲沙啞。在聽筒裏,闔上雙眸,那輕靈的聲音飄在耳際,仿佛是住在他心底的那個傻丫頭,在向他訴說。
對於投懷送抱的各色女人,他從來是拒之門外的,而唯獨莊亞捷,他盡管沒有接受她的表白,卻也沒有將她列入黑名單之中。
鍾清與遲磊的婚宴那天,他喝醉了酒。醉意熏熏下,他躺在房間裏,愕然發覺直立在床邊——身穿白色T恤淡藍色百褶裙帆布鞋的女孩兒。
他是後來才醒悟到莊亞捷遞給他的那杯蜂蜜水有問題,但是為時已晚。
第二天,兩人皆是在一絲不掛中醒來。
這天,他遠走非洲。
那六年,支撐他活下來的是想要再次見到鍾清的念頭。
沒想到,再回來,已是物是人非。
他曾經捧在掌心中疼愛的妹妹經曆了那樣大的痛苦,而他竟然不在她身邊。
悔恨,懊惱。
可是,一切都無法回頭。
幸好,程子浩是她的良人。
即便是那份感情中,曾充斥著虛假與傷害,幸而,程子浩是愛她的。
那份愛,是鍾時風最後放手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