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耀眼光芒自天空揮灑大地,隨後集中籠罩在玄同的身上,紫鷨動用了全部的金晶靈之力,試圖挽救玄同的性命。
她走向玄同,靜靜在他腳邊坐下,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平緩而安靜,“明太子,你還不可以死。”
玄同的氣息卻是漸漸微弱下去,紫鷨美目顧盼,仰頭向天空望去,似在自言自語。“若是,連你也不在了,大哥當初犧牲自己救你又還有什麼意義?我繼承金晶靈王又有什麼意義?或者,你至少要等到,我完全沒有感情為止。”
她低下頭,望著仍然沒有起色的玄同,微微放空了漂亮的瞳孔,“不要是現在啊,明太子。”
還沒有徹底的斷情絕愛,若是在此刻,她隻怕,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玄同。
“鷨兒好容易才一點點放下,我想,隻要你平安,我就可以就此安心走下去……可是,你怎麼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讓我明確知道,你不回再回來?明太子,你不可以這麼自私,起來好不好,不要嚇我。”她的表情,淡淡溢出了悲傷,卻是沒有一滴眼淚。
金晶靈王之力,自外向內,從無淚無笑開始,終至徹底的無喜無悲。而此刻的紫鷨,平靜許久的心境終於被打破。
她抓緊了玄同的衣衫,用無比柔軟的聲音繼續輕聲叫著玄同,同時將金晶靈王之力輸入玄同的體內。
“明太子,求你,不要死。”她喃喃低語,漸漸明白了希望已然渺茫,卻無論如何,也流不出那可以釋出悲傷的眼淚。
臏見到玄同氣息漸漸微弱,而閻王的身體仍在逐漸複原,心知魔羅天章殺死閻王,不過也是如變體銀刃冷不防一般的謊言。隻是玄同為此而身死,卻是他未曾想到的。
玄同說要看黑海盛世的那句話猶似在耳,一身紅衣卻已隻染上了黃沙暗血。
玄臏握緊的拳頭再沒有收住,他望向踉蹌起身的閻王,隻覺四弟真的是枉死。
天資最高,身為黑海三大劍者的玄同;
身為太子無心皇位,一心隻求遠離森獄卻因他而終於回到黑海的玄同;
總是把忠孝責任,看的比誰都重的,卻為了他寧願弑父、又以死謝罪的玄同。
那樣溫柔的一個,玄同。
他終於成了,自己稱王之路破冰的火焰,祭祀的鮮血。
那是所有人記憶中,玄臏唯一一次發狂。他沒有任何武器,衝向閻王,將他的父親也是敵人撞倒在地。
一拳,又是一拳。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玄臏故來注重森獄長子的身份,自幼最善隱忍,卻終於,也有了卸下麵具的一刻。
湖海星波似是承載了太多的悲傷,連玄臏的聲音聽起來亦像是在悲鳴。
“你把四弟還給我!你把母後還給我!”玄臏的拳,一記記砸在那個身為他的父親,卻從未給過他親情的男子身上。
他給了他尊貴的太子之位,卻也給了他數十年恥辱的人生經曆。因他的絕情,終於黑海變成了所有人的傷心地。
再如何的真情,注定在黑海得不到回應。
那是,他的父親,給他的唯一事物——命中注定的虛無。
拳打在閻王的身上仍是有回力,他的關節微微泛紅,漸漸腫起。而他甚至無心去想,閻王或許隨時會起身給他致命一擊。
他隻知道,四弟,死的那樣不值。
燹王不知何時上前,將玄臏擊開,皺眉曰:“他畢竟是你父親,兒子打老子,天地不容。何況他方才若是反擊,你根本沒有機會活命。”
玄臏的臉上血汙淺淡,不知是閻王的血液或是屬於他自身。他用手背拂去血汙,朝身側抬起了手臂,蔓藤卷起龍武戰戟帶回他身邊,他似是孤注一擲,淡淡道,“戰場無父子。何況,我從不認為他是我的父親。”
閻王並沒有借助燹王之力,獨自站立在原處,起身的時候鎧甲一片片碎裂,他索性脫下鎧甲,隻披一身襤褸的黑袍,如被困珈羅殿之時裝扮。
他一步步走向玄臏,朗聲笑道,“臏兒今日的表現令本王很是吃驚,也很滿意。”